“那你的意思是，你们店里允许拼桌？”
“是的，我们店没有这类规定。只要…只要两方都愿意，就可以。”
卜欢笑了笑，冲那位年轻小伙道了声谢。
“不，不客气。”小伙子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卜欢往火锅店外面看了眼，陈桥佳仍在打电话，神色激动，似乎在跟电话对面争论着什么。
她想了想，决定找好位置后再给陈桥佳发微信。
火锅店的大厅不算大，卜欢绕了一圈下来发现只有最里面一张四人桌有空位。
桌子的两面靠墙，从卜欢的角度只能看见座位一侧的短发男人正嬉皮笑脸地说着什么。桌子上摆满了菜和海鲜，卜欢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坐在他对面的人被花架挡住，卜欢如果不走近去看是看不见的。
卜欢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下男人，他左边耳朵的耳垂上戴了三四个明晃晃的耳圈。撑着头的右手手臂上纹了一条龙，像是真的一样，盘旋在手臂上。
看着挺不好惹，浑身散着痞气。
卜欢自小对长得凶的人没来由的感到害怕，小时候还被长得凶的姑父吓哭过。
她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在便利店遇见的沈一。
几年不见，他身上也带了痞气，身上那个青涩腼腆的形象也消失的差不多。
时间对一个人的变化挺大的。
卜欢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心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让她别过去，另一个却告诉她吃饭重要。
卜欢咬着唇，肚子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她深呼吸，下了决定，抬脚往男人那边走去。
“打扰一下，我可以和你们拼个桌吗？”
卜欢没走太近，离桌子还有一些距离。
孙明杭正埋头吃菜，忽然听见了一个女孩的说话声。
他闻声抬起头，看见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裙子的衣领是方领，能够明显看见女人的一字型锁骨。化的妆不浓，嘴巴上涂的口红叫人想要一口吃掉。身上的黑色裙子跟女人白的像水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孙明杭抽了抽嘴角，心里下意识的以为，这个漂亮的女人，和前几个一样，是为了他对面这个男人来的。
前几个来问沈一要微信的扯出来的理由千奇百怪。
他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沈一。这位大爷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神情自若地玩手机，像没听见一样。
孙明杭刚想拒绝，看清了卜欢站的位置后，皱了皱眉。
卜欢离得不近，站在孙明杭对面，直愣愣地盯着他。沈一坐的位置靠墙，中间还隔着花架。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死角，卜欢如果不站到他这一侧，是看不见沈一的。
既然看不见沈一，难不成真是来拼桌的？
孙明杭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说：“我是同意，要不然你问下我朋友的意见？”
刚说完就收到了沈一的眼刀。
卜欢点点头，向孙明杭的位置挪了几步。在看清了孙明杭对面男人的同时，沈一也看见了她。
她和沈一眼里都带着错愕。
他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无袖背心，露出的胳膊精壮有力。五官线条流畅柔和，和那个张扬至极的寸头搭配，没有一点违和感。
卜欢别开了眼。
在这种情况下，卜欢竟然还能空出心思想，沈一脸上有这样的表情还恰好被她看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卜欢即使再后悔，现在也不能转身就走了。
孙明杭察觉到了这个女人和沈一之间那一丝微妙的气氛。
沈一看着卜欢没说话。
他坐直了身，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拿起筷子夹起了菜吃。
卜欢愣了愣，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沈一有了些反应，看着她，懒懒地应了声：“嗯。”
孙明杭：“？”
前几个不都收到了他的“滚”吗。
沈一不知道的是，他这一个“嗯”，孙明杭脑子里已经补出来八百种狗血剧情了。
卜欢吐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沈一盯着她的时候压迫感很强，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孙明杭往里面挪了挪，给她腾出了外面的位置。
卜欢顺势坐了下来。
一旁服务生见她落座，连忙把菜单放在她面前。
卜欢道了声谢，拿出手机想给陈桥佳发个信息。
她点开聊天框，就看见了陈桥佳给她发的信息。
陈桥佳：【抱歉卜欢，我临时有点事要回一趟梅江。晚上不能陪你吃火锅了，实在抱歉。】
陈桥佳：【还有便利店的事，麻烦你了，帮本少在网上找找，看有谁真心买的。】
指尖一顿，停在了上面的发送时间。
几分钟前。
大概是她在和孙明杭商量拼桌的时候。
卜欢心情复杂。
她心思重重的放下手机，盯着面前的锅。
锅里的汤现在已经烧开，往上咕咕嘟嘟冒着泡。
卜欢没急着点菜。
卜欢让一旁的服务生先去忙，一会点菜时再叫她。
沈一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他见卜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锅汤，表情凝重。
他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见卜欢还是没动，他忍不住开了口，还是那懒洋洋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