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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1 / 2)

“太子前夜一直只看着奏折,一字未签。后来到了后半夜,忽然下笔如有神,不过半个时辰,就批完了所有折子。”

元自虚慢慢拿了几本折子看了看,不予置评,只吩咐道:“都送去内阁发回各部吧。”

太子批过的折子第二日发回内阁,内阁哪有不认识太子的字的,要知道太子可是十二岁就出阁听政了,一时朝堂似乎仍然平静,私下却已又暗流汹涌。

就连骆皇后都一瞬间慌了,找了骆国舅进来商议,骆国舅显然也有些意外,但仍然分析道:“未必是什么敲打,又或者是试试朝臣,很可能……皇上到底年高了,精力不济,理政到底辛劳,终究需要人替他分担,还是二殿下若是也能尽快熟悉朝政,替皇上分分忧就好了。”

骆皇后摇了摇头,脸上带了些抑郁:“当初先皇后和太傅势大,皇上也还……没那么猜忌,太子早早就去了六部衙门、内阁听政,对政事自然熟悉。老二哪有这机会,不过日日在上书房读书罢了,哪有沾手朝政的机会?”

骆国舅道:“我明日便让人上折子,建议二皇子、三皇子都到六部听政。”

骆皇后一怔:“这样大胆,会不会反遭疑忌?”

骆国舅道:“你若是看到今日太子批的折子,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如今皇上心头最疑忌的必是太子。”

骆皇后眼眸闪动,带了些幸灾乐祸,又带了些不甘:“处理得极好?”

骆国舅道:“太子十二听政,阁臣和六部官员,都赞不绝口,他甚至在大理寺主审过案件,无一差错,越是这般优秀……皇上越是疑忌。只是沈后早逝,又有弋阳公主照应,皇上对他一直怜悯,只是再如何,碰到他至高无上的权力,那是绝不容许的。皇上,可是要求长生的。”骆国舅意味深长。

骆皇后笑了声:“若是沈后还在,只怕现在也是要被牵连的。”她到底带了些不甘:“少年夫妻又如何……”她微微嗟叹了声,想起到底太子得到的教养是其他皇子远不能及的,而自己在皇帝心目中,更是连那死皇后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第二日果然便有御史弹劾二皇子三皇子奢侈无度,造园扰民。

到底是自己儿子,元自虚自然是不以为然的,皇帝至高无上,天下都是他的,他的儿子奢侈享受些又怎么了。不过御史既然弹劾,总要做个姿态给朝臣看,省得史书上将来不好看,便吩咐下旨申饬两位皇子,又命翰林院派上四位翰林为皇子讲师,教导皇子。

这时骆国舅便出列上奏道:“臣以为,两位皇子龙章凤质、天资粹美,只是年岁尚幼,常居深宫之中,锦衣玉食,患于骄盈,不闻其过,不知稼穑艰难,臣请陛下开恩,命两位皇子到六部听政当差,这才能够体恤陛下治理国家不易,知晓百姓民生。”

元自虚微眯双眼,仿佛不以为意,微一挥袖:“骆卿所言甚妥,拟旨命两位皇子入六部当差,半日读书,半日听政。另外,正好过几日正是亲耕劝农了,让二皇子三皇子都跟朕一并亲耕。”

简单的一道诏命,又让朝堂上刚刚看到太子批回来奏折的大臣们重新浮动了心思。

无论如何,如今是谁都不敢站位在哪一位皇子那里了,只能老实忠君,这大概也就是帝王心术了。

元钧自批过那一次奏折后接连数日,果然再也没有收到奏折,他倒没觉得失望,没错,他就是故意批得又果断又快,让他那多疑的父皇再次对他的能力充满恐惧,一个已经无法有充分精力日落西山却仍然还在求长生的老皇帝,他再如何服用丹药,采补炉鼎,在女子身上寻找他尚未衰老的证据,却也没有办法掩盖他的儿子,已经比他更强,一个桀骜又充满才华的储君,他害怕。

这样他再也不会让自己再接触政务,再也不会让大臣们知道幽居着的储君有多能干,也只有这般,宫女容璧在他身体内才会更安全,当然,真的再有下一次,他会交代容璧装病的。

元自虚在没有培养出第二个能够控制的储君之前,不会杀他,但也不会放他出去让他势力更强大。

元钧已经完全看清了自己的宿命,就是在这函宫之内被完全地圈禁,消磨,直到元自虚生的二皇子三皇子,也慢慢长成,拥有治理政务分担政务的能力。在这时间内,他随时有可能被废黜,但这也是他和姐姐的机会。

不知道自己忽然回来,姐姐那边怎么样了,还有那镖局的事,那小宫女回去,只怕是要专心去做她的药膳铺的,镖局那边,恐怕不好谈,不过有姐姐在,应该能派合适的人去接洽那镖局的少东主。

只是那少东主,之前一直对他们充满疑虑,要求要见到主人才肯接受投资入股。

元钧微微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展开一张纸,开始练字,只是一直难以心平气和,于是索性站起来走出书房外的游廊,天气晴朗,春日已开始到来。函宫虽然被圈着,但树木花草也都微微绽了些新绿,他一眼却看到蔡凡带着几个人在山边的脚下不知道在忙着什么。

元钧便走了过去,看到蔡凡正指挥着人割那地里的韭菜:“都选最嫩的割了,那边的地也都别偷懒,赶紧都翻了,过两天就要下雨了,春雨贵如油啊,到时候好播种!”

元钧看几个小太监手里拿着锄头,正在那里翻地,地尚且还冻硬着,不好挖,小太监们额上都冒出了汗,头发也都湿了。厨房前则有两个老内侍正在磨石磨,一个摇着磨慢慢转,一个则手持勺子在往石磨眼里添水,也不知是在磨糯米粉,还是在磨豆汁。

而另外远处的游廊下,几个宫女穿着花红柳绿的,衣着不俗,看得出是前些日子刚赐下的,正在廊下聚着说闲话,手上都有着针线活,有的在绣花,有的在纺纱,有的在编穗子,偶尔有些笑语在春风中吹来,倒比从前静肃的东宫还多些人气,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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