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思车间的人基本上都没去老头子那换过布，所以沈乔思只能自己去别的车间打听。
之前一起讲过八卦的阿姨也只是大概的听说有人换了，具体说出名字，她们就不太清楚了。
为了打听这个事，这几天沈乔思下了班就往外跑，水房门口、澡堂子里都是她打听的地方。
因为回家太晚，沈母担心的吃不下饭，还是沈乔思找了个借口，她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经过几天的打听，沈乔思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带她去换布头的人，条件就是她换的布得分五分之一给那个人。
本来她以为这种事会是半夜偷偷的进行。
没想到某天下班的时候，那个女人叫住了她，直接就去了老头那里。
还好最近为了准备交换的事情，沈乔思一直有留点钱在身上。
不要的布就堆在门卫室，她们过去的时候，老头子看到她们熟练的指了下角落的袋子，“自己挑吧。”
很多瑕疵的布并不是说整块销毁，如果瑕疵很小的话，修整一下还能用。
有些瑕疵太大了，就是一整块布，本来是会被剪碎了再送过来销毁。但是老头关系够硬，送到他这的布都是完整的，只不过这样的布会贵一点。
挑到最后一麻袋也才一块钱。
这么多布她们带着走路上有点太招摇了，好在门卫室后面有条小路可以通往员工宿舍。
天黑了以后路上就没多少人了，一直到了宿舍才隐约看到有人影。
好巧不巧正好是嘴最碎的几个人，坐在门口一边磕瓜子一边聊天乘凉。
没办法沈乔思只好找沈母帮忙。
两个人最后搞得颇为狼狈，才把一袋子碎布带回家。
还没等沈乔思松口气，沈母就先问了起来，“你跑哪搞来这么多布的？”
“你也真是胆子大，深怕这个工作太安稳了是不是，学人家去搞这种东西？”
因为左右隔音不太好，沈母哪怕是生气，也特意压低了声音。
只是手上的力道一点没减轻，像是想掂掂自己的女儿脑子里到底进了多少水。
“别人叫你就去，这么大张旗鼓的拿回来你是深怕没人看见？”
“妈，你消消气，我走路上都有注意避开人的。”事发突然，很多细节确实没有处理好，沈乔思被沈母说的有些心虚。
这次机会难得，所以她也没有顾及那么多。事后想想，哪怕是大家都默认的事，终究是没有摆到台面上，被抓到还是有危险的。
“沈乔思，你到底想干什么？”沈母看着沈乔思，想从她的脸上读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自从工作第一天晕倒以后，沈乔思就一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虽然之前的沈乔思脾气更差，但是发脾气的时候沈母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现在的沈乔思什么都不说，沈母也摸不清楚她的心思。她本想着孩子大了，没必要什么都管。该放手的时候就应该放手。
但是这次的事情，又让她开始担心了，总担心一下没看住，这孩子就在外头学了坏了。
“妈看到你每天忙里忙外，又什么都不说，心里真的很担心。这些布你要拿来干什么，能和妈说说吗？”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恳求。
沈乔思也没想到，这段时间的表现会这么让家里人担心。
她穿越过来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和原身的父母相处，又怕说错了话让他们伤心，现在看来是做错了。
但是具体的计划也不好和父母坦白。
沈乔思大概记得电视剧有讲纺织厂这两年会出一件大事。为了提高工厂收益，厂里有人提出从国外进口原料生产涤棉布，相同的尺寸，涤棉布比纯棉布高出了四五倍的利润。
但是这种新布料刚刚引进，几乎没有市场，厂里进口了几吨原料，生产出来的布料几乎全部积压在了库房，为了出货厂里只能降价。
同时因为是新的织法，所以出现了大量花纹不对，规格出错的布，折损率比纯棉布高出许多。
这些瑕疵布让厂里不仅没有盈利，反而亏损了许多，之后更是一蹶不振，没有跟上政策的调整，在零几年的时候彻底倒闭了。
这件事对厂里来说是个灾难，对于沈乔思来说却是个机会。
不过这些不能和沈母说，不然解释不了她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妈，我就是看最近家里不好过，想试着帮家里分担分担。”
“自从我顶了你的工作，就经常听到你叹气，还听到你和爸爸商量没钱了怎么办。”
沈乔思说的都是实话，她经常听到两口气叹气，因为收入骤然减少，家里的伙食质量急速下降。
在这样下去，往常过年送礼的钱他们都快拿不出来了。
沈母没想到经过这么多事，沈乔思变得这么懂事了，本来就三分气的她瞬间就不气了，担心也转变成了心疼。
想好的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她摸了摸沈乔思的头发，叹了口气，“是妈不好，让你担心了。”
“你有这份心，妈心领了。但是这事还是有风险……”剩下的话沈母没有说完，但她的意思还是不希望沈乔思再搞这么危险的东西。
沈乔思给她解释了半天，最终沈母表示不支持也不反对，一切就交给沈乔思自己看着办吧。
但是要是沈母发现情况不对，沈乔思就得收手。
虽然嘴上说着不支持，但是看到沈乔思准备熬夜分拣布头，沈母还是忍不住坐在旁边给她帮起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