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话。“季文退下。”女人命令着。季文没有回应,也不动。“季文……退下!”女人忍着痛苦说道。季文把剑放下,转身走了一步,又停下回头,“季文,退下吧。”女人声音很虚弱,话语中透露着最后的告别。季文走进黑暗中,直至关门声响起。
“终于舍得动手了吗?”女人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静,她没有狂怒,反而十分温和地笑了,她接着说:“你也……快了……”榻上的人吐出一口黑红的血来,哼笑着叹了口气:“糕点,哼,你,算好了我要动手。”
女人苦涩地笑道:“图是真的,情报也是真的,只不过,我的人……更快,你的弟弟……是我的筹码。”黑红的血从男人嘴唇里缓缓流出,说话声含含糊糊地讽刺道:“真不愧是好细作,遗言还是工作,呵,哈哈哈。”
女人怀着哀叹,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终究是各为其主罢了。”
明丘宣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那个女人了,隐隐地听到一个飘飘忽忽的声音:
“愿我们地府不相见,来世也无缘。”
尧天华为控制幻境耗费了太多灵力,此时不得不收回幻境,谁知她刚一收回幻境,正想就近找棵树扶一下,就被一股力量压制住,直直推到树干上,尧天华还来不及反应,嘴唇被堵住,丝毫没有温柔的感觉,对方绵软的唇此时在尧天华看来,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尧天华猜到了,他吻的不是她,而且又不经过她的同意,动作又粗鲁,她的气不打一处来,三两下就挣脱了他的束缚,一拳打中明丘宣的眼睛,一脚踹中他的腹部,踹得他一连后退数步,最后仰躺在地。
尧天华的无名火涌上心头,说道:“我好心帮你你还趁人之危?”
明丘宣被踹醒,双手还保持着一个虚抱的姿势,愣愣地看着四周,一连好几下眨眼睛,眼睛、腹部和背后的痛传来,他才确定这是真实的世界。明丘宣连忙爬起来,认真看着尧天华,她的眼睛里有光,像是金乌照在水波上的光,脉脉有情,而那个女人,眼里的神情总是灰淡。尧天华没有一丝骄横跋扈之气,满是一身妙丽和贵的气质。
这是尧天华,妖界王君的弟子,我的师妹,她是妖,不是人,她不是三万年前就已经死去的曹玄鱼。
明丘宣刚被踹醒,不知发生了什么,然而在看向尧天华的时候,发现她的口脂晕出了唇边,他心一跳,慌慌张张,想道歉,但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压住似的,他说不出一个字,他只得拱手作揖,一连鞠了三个躬,在极拘谨的情况下,话几乎是难为情的快速往外送:“对不起,我荒唐,分不清幻境和现实。我竟然把你当做别人,我孟浪,我不堪,我对不住你,对不起天华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尧天华不理。明丘宣焦急,又再深深得作了个揖,这回他能好好说话了,他诚恳的道歉:“我做出了荒唐举动,是我有错,我接受师妹的一切责骂。”
尧天华虽然很生气,但是明丘宣道歉得及时,也并不是有意的,况且该打的也已经打了,于是说道:“罢了罢了。如今已无他事,我一个戴罪之人,不便在此久留,天华告辞。”说完用衣袖用力抹,擦掉了口脂。
明丘宣看她举动深感尴尬:“我……我送你出去吧。”
尧天华擦完放下手,接话道:“好的。”
从香兰苑走到江安宫宫门的路上,二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走着。尧天华的发香经过风的运送,到达他的鼻子里,若有若无的,还藏着丝丝缕缕的牡丹香。
明丘宣不敢看她,每看她多一眼,就多想起一个人,一个想也没用的人。
她应该已经转世为人了吧?早就喝了孟婆汤忘了他这个人了吧。人无法转生为妖,妖可以转世为人,这冥冥中的不公,到底还是公平了,因为妖永远记得。
尧天华没有看他,也没有与他说话,但是眼睛似乎是不听话,明明是看着前方,余光却时不时记挂着他。他是白虎,身体健硕,走起路来脚步稳健,落脚也更重,双脚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在寂静的空中显得格外好听。
尧天华觉得自己贱得很。
尧天华:“师兄送到这里就好了。”
明丘宣觉得自己畜生不如。
明丘宣:“不,还是多送你一段路吧。”
尧天华:“不必了,路上不会有意外的,请师兄放心。”
客气,生疏,敬意,道别。这是尧天华现在对明丘宣表达的感情。窗户纸总是等不到捅破的最好时机,她索性就与他保持着最好的距离。
明丘宣勉强扯开嘴角,笑道:“也好。”
然后尧天华就在他的目送下走上大道。尧天华回看明丘宣,香兰苑的荧荧明灯照在明丘宣身上,这等明丽灯光,衬得他温雅俊秀,好似这灯就是为他而生的。
尧天华挥手,别了明丘宣,灯一盏一盏地矗立在路的两旁,尧天华走在灯里,一明一暗的光洒在她身上,由明到暗由暗到明,正如她的心绪,飘荡在平静与抑郁之间,难以自抑。
她看一眼那灯光,眼中的平静转为悲哀。
他们不一样,连照在他们的身上的灯光都不一样。
尧天华没有回潭明宫,她站在淞元宫的宫门外,心情复杂地看着“淞元宫”三个字。
去雪寒林不是闹着玩的,她总要学点保命的本事。
苍涧年跟她提过,苍涧年说妖界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他不管王君的什么决断,他说那是对外的东西,他看中的还是她纯粹的灵韵,他说只要她愿意来学,他随时欢迎尧天华来学习。
尧天华顾不上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有何用意,总之她现在需要,她就来了。
她还未说一句话,一个卫妖就将门打开,对她做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