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春回去之后,焦心焦肺的不放心,反复斟酌之后还是决定去看看茶盛浓。
通传的人半天不见回来,他隐隐觉得出了事,这种不安的感觉跟尧天华在雪寒林被摔那天的感觉一模一样,他问守在门口的卫妖:“怎么通传那么久?请小兄弟再帮我通传一次吧。”卫妖听了应了声“是”便跑进去了,又过了许久,这个妖也没回来,楚晏春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原浔是不是故意晾着老子?”楚晏春生气,又道:“爹的,刚得了爷的人,这会子又晾老子在这里,他原浔什么意思?”说罢就抬腿要跨进门去,卫妖拦下他,为难的说:“要不您还是再等等吧……许是主公他忙着……”
楚晏春道:“他忙个屁,别拦我,我非要见他不可。”说罢便强闯进去。
卫妖不敢拦他,只好倾斜着身子低头致意放他进去,卫妖心里只希望原浔别因为自己放楚晏春进去而迁怒于所有守门的卫妖。
楚晏春其实早就料定原浔和茶盛浓来两个人合不来。
楚晏春走过了照壁,顺着路走,走到外院就听到一些不安宁的声响,似乎是许多东西一次性摔到地上的声音。
楚晏春急了,直接闯进二门,到内院去,一进门就看见有一排男侍妖端着饭菜往西边去。
楚晏春叫住其中一个:“你们主公在哪儿?”
男侍妖看见楚晏春,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低地埋下头去:“回…将军话,我们,主公在西厢房。”
楚晏春奇怪于他的态度,平时他也来过,自诩亲和,没什么侍妖怕他怕到这种程度。
“知道了。”
楚晏春便飞过去了。
到了地方,老远的看到门口外边散落一地的木块和瓷器一类的碎片,又看到外头站了整整两三排的侍妖,有拿兵器的有端盘子的,每一个人都缩紧着肩膀,头埋得低低的。
楚晏春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随即迅速走近,就听到茶盛浓呜咽的声音,不太清晰,她声音极小声,她说:“在饭里下药……大嘴虾蟆也给我下药……想要打死我。”
大嘴虾蟆?原浔是青蛙妖。
他走近,心里急得狂跳,亦愤怒非常,他越走近声音越清晰。
“盛浓生下来就是没人爱的小山茶花吗?”
“我叫你吃饭!”
楚晏春顾不上脚下踩到的碎木块碎瓷器,疾步进门,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被毒藤捆着的茶盛浓,以及站在一旁横眉怒目的原浔。
“盛浓!!!”
面前的场景加上刚才听到的话,分明就是不可逃避的事实。
楚晏春只喊了一声,他不能愤怒,不能表达不满,茶盛浓躺在那里,头发凌乱,样态可怜,像他自我丢弃的良心。
原浔看到他,竟是一愣,后来又觉得楚晏春来这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楚晏春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不请自来,冒犯了。通报的人进来了好久,半天不给我答复,你是不是故意的?”
原浔回忆刚才的事,他想起确实有个妖进来过,又看看地板和外头的地上,他看见了几套侍妖和卫妖穿的衣服。
他们什么时候死的?
罢了,无关紧要的妖。
原浔:“不是,是他们死了。”
楚晏春也不甚在意的样子:“行吧。你这是在玩什么花样?人怎么在地上?她身子骨哪里受得了地板的凉气。”他眼神往茶盛浓那边打量,再回看原浔一眼。
原浔看到楚晏春的反应,其实有些出乎意料,他以为楚晏春会把茶盛浓带回去。
“她发疯不吃饭,自己闹的。我可没做什么。”说罢,也觉得茶盛浓的样子未免过于狼狈,便过去,弯下腰,打横将她抱起。
茶盛浓看到原浔过来抱她,便奋力踢他一脚,原浔避过了,捞起她的肩与膝盖弯,茶盛浓乱动,开口就对着他的脸骂:“大嘴虾蟆精丑死了!!!你这个脏东西!恶心恶心,臭死啦!!!”
原浔双手用力抱住她,她实在是动弹不得,便转为谩骂。
“地沟爬虫都比你干净,放开我,你难看死了,绿皮麻子大嘴虾蟆精!”
其间又忽然冒出与上一句话完全无法衔接的话语:
“娘亲,我不想吃饭,饭菜里有毒。”
完了又继续骂:“绿皮麻子大嘴虾蟆精,放开姑奶奶我!!!”
……
原浔终于把她放到休息的地方上了。
她躺着,不挣扎了,只是看着床帐发愣。
楚晏春见茶盛浓反复无常:“几天不见,她就疯了?”
楚晏春一说话,茶盛浓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他身上。
原浔正在和楚晏春说话:“不知道。我今天来看她,她就这样了。我还被她打了几下。你们四大门的人,果然不简单。”
“黑毛大狗狗!!!”
茶盛浓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她指着楚晏春双眼发亮,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喜爱的东西。
楚晏春伸手反指自己,疑惑道:“我?黑毛大狗?”
茶盛浓极有活力的,跑向楚晏春,然后整个人跳上去一把抱住,她甚至还深深的吸了一口。
她重复道:“黑毛大狗狗,黑毛大狗狗,黑毛大狗狗,好美哦,好帅气,抱抱抱抱!!!”
楚晏春对于茶盛浓突然的拥抱感到很诧异,随后又觉得她现在的样子,跟一个闹着要玩具的小孩没什么区别,本来他便拿茶盛浓当一个孩子看待,这会儿她表现出幼稚模样,简直更像个人界跟父亲撒娇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