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一口?”沈曦华打破宁静,用签子扎了一片蜜瓜,送到明丘宣嘴边。
明丘宣虽是生气,但是却对她递过来的蜜瓜感到心软,他接过,吃了一口,“神君,您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说完又吃了一口,把它吃完了。
因为这是沈曦华递给他的,这个场景是她那天在茫无梦与他诀别之后,他白天反复幻想里的场景,也是他久久不忘的,梦里的场景。
沈曦华故作轻松:“朋友啊。”
明丘宣怒道:“寻欢作乐的朋友吗?我是二房相公?我姓沈?哼。您不觉得荒谬吗?”
说罢,他又顿了一下,开始自我说服,想到这一种他不愿相信的可能,他苦笑道:“二房相公,哼。所以沈神君,您喜欢楚晏春对吧?您说姻缘难,我就在想,所谓姻缘,两个人才能成姻缘,您刚才只字未提您姻缘难的对象,想必是有难言之隐,到底是谁能让您费尽心机,深藏心底不能直言?除了楚晏春还能有谁?”
沈曦华道:“你期盼的不就是这样吗?我跟你说过,你想要的我不能给你。上次之后我们本就应该两清,你一连两次来见我,便是想要我疼爱你,不是么?如今我让你如愿以偿,你反倒来怪我?妖界少主好大的脸面。”
沈曦华身体魂魄不全,神力与妖力共融于一副身体,这残缺的魂魄根本就不能长时间承载她的神力。
西王母给她的时间有限,仅此一世而已。
到那时,她定会死在他面前。如果她完全的回应了他的爱,他是否会在四界之中苦守她一辈子?
绝不能承认我爱你。
明丘宣忿然作色:“你当我是什么?不喜欢了就随意丢弃的衣服?”
沈曦华道:“不然呢?”
明丘宣怒道:“沈曦华你!……”明丘宣平时不骂人,连“滚”字都很少说,这下想要骂人,竟然找不出混账的词来,又只好骂到一个“你”,就匆匆顿住,生生把情绪回收。
沈曦华有点儿疯似的眼笑眉飞:“下次还来吗?我可是喜欢得很呢。”边说边打量他的身体。
明丘宣道:“神君您疯了!”
沈曦华故意作对,拿他原先说过的那句话堵住他的话头:“你说的,妖本来就疯,我如今还算不上是真正的神,又何惧疯呢?太晚了,更深露重,少主公,您该回去了。”
沈曦华打了个哈欠,喝了一口水漱口,说道:“蜜瓜别浪费,你带回去吃吧。”说罢便走向罗汉床,用法术放置了一个驱蚊的纱帐,便自顾自地躺上去,变幻出一张被子,拉过被子盖着睡了。
明丘宣站在罗汉床边,风从亭子四周灌过来,凉飕飕的吹在他身上。
他看着背过身睡去的人,竟想不到这人竟然凉薄至此,陶灵说过她是杀神,先前还当过将神,杀伐果断自是不必说,她是有些凉薄,但说不上是不近人情,陶灵说沈曦华是一个善良且容易心软的神,外冷内热,时常谎话连篇,要明丘宣小心分辨她说的话和她做的事,看起来狠未必是真的狠。
明丘宣心一横,掀开帐子坐下脱鞋,沈曦华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到明丘宣的动作说道:“这种事,适度即可,多了于修行不利,你回去吧。”
明丘宣好像没听到一样,脱了鞋又脱了外袍,顺着床尾爬过来,手撑在沈曦华身侧,俯身看着她。
到底是身材健硕的妖,虽然沈曦华个子不小,肌肉也有,但是和走兽类的妖比起来,身材上还是小了一些。
他爬过来的一瞬,她竟然感受到一种侵略感,好似一个猛兽蛰伏已久,盯着猎物,作势要狠狠咬在下,占为己有。
明丘宣不说话,只是低头俯身过来,眼眸子死死盯着她。
一吻落在她的额头。
这吻与他的侵略般姿态完全不同,这吻小心翼翼,万分爱惜。
一吻落下,他低头扫一眼她的唇,他的呼吸靠近,他微微歪过头,俯身,吻落下来,轻轻贴着她的唇,仅一下,然后便起身,往沈曦华的右边去,转了个身,掀开被子,连同脑袋一起缩进被子里去。
沈曦华在他急急的动作里看见他又红起来的耳尖。沈曦华嘴里溢出一声轻笑,被子下的身子也在笑着发颤。
明丘宣知道她在笑,捏着被子又将脑袋拢了一拢,虽然是这样但是他扯的仍然是他那边的被子,他不想让沈曦华受凉。
沈曦华伸手过去揪他脑袋上的被子:“被子里空气不流通,别闷着自己,你出来,我不笑你。”
“不要。”拒绝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沈曦华正要继续去揪开他脑袋上的被子,腰忽然被一双紧实的手臂搂住,接着看到拱起来的被子,怀里忽然冒出个脑袋,贴着她的颈侧偏下的位置。
明丘宣抬头,圆眼上扑扇两下睫毛,问道:“你,疼吗?”
沈曦华被他这么一问,竟是一愣,低头去看他,他的圆眼像虎眼,天生就有些许呆,想必这就是他少年气的来源。此时他的神情充满疼惜与爱护之情,明明刚刚还是怒气冲天,现在竟然柔情万千?
月老煞有介事的大老远来跟她说姻缘难一事,当时觉得是他们操心太过,现在事情摆在她面前,亲身经历了之后得出结论:姻缘难是时运流转的必修课,这姻缘难还真是不好随意解决。
似乎所有的人、事总在冥冥之中,向撮合两人的天平上倾倒。
“还是妖身,牡丹属木,痛感不强,还能忍受。”
沈曦华说的每一个字明丘宣都听到耳朵里,他注意到她说的“忍受”二字,便怯怯地自责,那上次岂不是更疼?
明丘宣不好意思道:“对不起,神女姐姐。我一定加紧修炼,修成更好的人形……不让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