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如此想法,再好不过了。对了,你有看见明丘宣吗?”
茶盛浓道:“看见了,还在外面维持秩序安抚民心。”
“他有问起我吗?”
“没有。”
“那就好。”
茶盛浓觉出不对劲来,试探地问:“这么大的事,你还没告诉他?”
沈曦华心里咯噔一下,她要说,从何说起呢?说她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她必死的结局,她势必有离开妖界的一天,她甚至有永远不会转世的可能,明丘宣能接受吗?
她能接受明丘宣在她面前为她难过吗?吃梨子那一次,明丘宣就已哭得撕心裂肺,还要再来一次,板上钉死,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要死了”吗?
沈曦华眼神闪躲,很不想说,找了别的话搪塞她:“他知道我用法阵。”
“你……唔唔唔……”茶盛浓正要顺口说出来,姚齐钰立即用法术禁言。
因为明丘宣在门外。
茶盛浓指着自己的嘴,让姚齐钰解开,姚齐钰不解,直接拽着她上楼了。
两人一走,沈曦华正要迈步子出去,抬眼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如松似玉的人。
明丘宣眼里的情绪很复杂,有他独有的温柔和深沉的爱意,有处理今日事务的疲惫,还有……
望向一个将死之人的留恋。
他看见沈曦华,习惯性的先露出一张温和又充满爱意的笑脸,他说:“你醒了,我们去山顶吹风,好不好?”
沈曦华笑着说:“好。”
明丘宣带她飞到猫山山顶,他说在这里看日出最好,早上的时候,晨光熹微,太阳缓缓从延绵的群山后升起,将天空都照成浅金色,有时雨过天晴,还能看到云海。
沈曦华问他,是不是他看过了,明丘宣说没有,想等着她一起来的。沈曦华说现在不就来了,明丘宣说嗯,我得偿所愿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法阵结界,今晚的风不大,风吹得凉爽,月亮高悬,云很少。
沈曦华靠在明丘宣肩上,跟他随便说着几句话,无关浊气、无关法阵、无关妖民。
明丘宣问她:“神界是什么样的?”
沈曦华摸着他的头发把玩,说道:“和书上写的,戏里演的差不多。”
明丘宣又问:“妖不能过南天门是吗?”
沈曦华笑道:“你还怕南天门?”
明丘宣道:“我是妖啊,当然害怕神了。”
沈曦华轻轻捶他一拳:“那是保护妖的,如果南天门的考验都不过去,到里面神气充沛的地方,恐怕要窒息而死了。”
明丘宣笑着握住她的手,问:“我能去吗?”
沈曦华抬头看他,冷月光照在她的眼睛里,一如鸿远殿玉台初见,她的眼眸,熠熠含情,无意而柔美,她说:“你当然能去了。”
被握住的手挣脱出来,点点明丘宣鼻尖,说道:“傻瓜,神的爱人,自然能去。”
明丘宣的手很急似的,握住她抬起的手,垂眸看着她:“那说好了,你带我去,带我堂堂正正地从南天门里进去。”
沈曦华没敢看他的眼睛,她不敢许下诺言,转而去看他的手,缓缓拉下来,和他手指相扣,依偎地靠在他怀里道:“会的。”
明丘宣没再说话,只是搂着她,和她一起吹山风,赏月色。
怀中人许久不动,呼吸逐渐均匀,明丘宣低头,发现她睡着了。
这段时间,她太累了。
明丘宣两只手一起搂住了她,风吹开了她额间的碎发,光洁饱满的额头皮肤透出生命跳动的活力,在这一瞬他格外珍惜,珍重地将吻落在她的额头,一滴眼泪自他眼眶里流出。
曦华,很久以前,陶师母教过我掐指一算的方法,我今晚在见你之前,掐指一算,算你会不会离开我,卦落下的结果是空亡、空亡、空亡。
鸡鸣四更天,妖民未醒,神官已动。
沈曦华和明丘宣在山前分别,像是说好了一样,谁也不回头。
一个掩饰,一个演戏,好像此行就是去处理一件普通的事。
周里镇已经没有妖民在镇上了,柳虢柳古小阿六也一起被送去归六城中,镇上只剩下从双凌城带来的人马,和熟悉环境的当地向导、主事者和妖兵。
对接一类的事,多是明丘宣和曾季舒去做。苍涧年是幕后办事的,陶灵到处查资料修补法阵。
茶盛浓跟着姚齐钰收魂,但不常去,姚齐钰自己能解救就不用她去了,让她在镇上跟着苍涧年打下手。
苍涧年在周里镇外设下一个结界,防止法阵法力外泄,以免误伤妖民。等法阵开启之时,他主要在阵外和陶灵一同护法。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接近黎明,太阳升起之时,就是法阵开启之时。
于薄雾冥冥之中,再见众人。
沈曦华和陶灵站在法阵之外,等待时机,茶盛浓、苍涧年、原浔外层分三个方位站着,防法阵法力外泄,曾季舒和明丘宣则是在外层之外,各立两个点,这是防止外来者误入。
在他们这些人之外,百丈外,是修为接近塑魂阶的妖兵,围了整整三层,特意叫他们远离山体,“若有万一,请先自保”,这是沈曦华留给他们的话。
入阵的只有沈曦华一个人。
太阳初升,晨曦划破天际,带来万世前的光明。
沈曦华远远地看了一眼明丘宣,发现他也在看自己,沈曦华没有挥手,只是不着痕迹地转头,召唤出寒怜剑。
泠泠寒剑高悬在法阵中央,缓缓转动,映照出晨光光芒。
陶灵食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