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晋阳侯之乱,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这几天,沐云姜待在宅子里,一直在想一件事:最大的风波已经被平息,那么,藏于幕后,操纵这一切的那个人,还能整出什么风波,才能令天下风云大变? 想想前世,因为晋阳侯之乱,多少心怀不轨之人借机发动了暴乱,最后又连累了多少盲从者的性命。 可恨的是,那人在暗处,而她与萧祁御在明处,处处被动,处处受致于他,这真的是让她心生恼恨。 七天后,洛家的丧事,也已结束。 下葬那日,全城上下,就只有洛浔阳一人送行。 沐云姜只驾车远远相送,不敢让他知道,怕他疯狂发颠。据说这几日他一直未曾合眼,人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眼下,她不能再出现,会触痛他。 萧祁御也有骑马相送,也不敢靠他太近。 下完葬,洛浔阳散尽家中奴仆,蒙头睡了三天三夜,而后离京远去阳县。 皇帝令洛家的部曲驻于那个贫瘠的小县,暂由洛浔阳去节制,守着那一片荒凉的山丘之地。 他带着他长年生病的二哥洛衡阳去了——这个二哥,长年卧床,病是胎里带出来的。平时只能躺床上,这么多年,一直静养在郊外的别庄上,所以连父母出殡都没来,只在自己的屋子里哭嚎了几句,甚是凄凉。 如今,洛浔阳也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可这个亲人,竟还不是亲哥哥——偌大的洛家就这样败落了。 洛浔阳这个二哥,前世后来也死了,晋阳王一死,他也难逃厄运,这一世,他却成为了洛浔阳的负担…… 至于他们沐家,既没有飞黄腾达,也没有落没。 大房在玉城之乱当,并没有加官进爵,也没有任何伤亡——家主沐江如今还好好的当着他的小官。 而他们二房,父亲一直在养伤,日子却过得和和美美的。 沐云姜此生所求,不是富贵,就是这种安安稳稳的小日子——如此是最衬她心意的,但是,她进京也有一段日子了,忙完了正经事,想要抓那个幕后人,短时间内又没办法把人逼出来。 洛家如今败落,她以为,那个人暂时可能不会跑出来作怪,最近他也折损了不少可用之材。就算他是有备而来,像他这样损兵折将,也是耗不起的啊! 在这种情况下,她终于能腾出手来忙一忙私事了。 作为江家的少东家,她必须去把梨园轩给收回来——师父离京很多年,梨园轩的大权落在一个名叫孙岩的人的手上。 梨园轩不光是梨园轩,它还掌握着江记在北六省的消息往来。 只是这些年,这孙岩有点不太老实。 东家让查的消息,很多到了这一头就查不出来了,若是非要查,每次都会拖延。 也是,东家已经在江湖上消失匿迹那么多年,又一直不进京敲打敲打这些手下,所以总会有人以为,这是没有人管着他们了,做事难免就变得松散,甚至已经在欺主。 作为少东家,她得把梨园轩的权柄给要回来。 为了顺利拿下来,她还让素月去拜访了萧祁御——请他协同合作。 没亲自去。 主要是,她暂时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素月带来了萧祁御的口信:“愿效犬马之劳。” 这一日上午,再次女扮男装成江歧的沐云姜,带着同样女扮男装易了容的素月,踏进了梨园轩。 梨园轩内热热闹闹地在唱着曲,食客们一边听曲一边吃着美食,穿堂的小二在叫嚷着上菜,阁楼中来来往往,食客众多。 这里明明这么热闹,可是孙岩每年上交的银钱却是所有店铺当中最少的。 有一两年甚至还出现了负债。 这里头蛀虫有多厉害,那真的是叫人不寒而栗。 “客倌几位?” 有个小二看到来了两个粉头俊面的郎君,一身行头还特别的值钱,立刻笑眯眯奉迎了上来。 “两位,要雅座。” “好嘞,二位,上二楼雅座。” 小二叫着把她们引了上去。 沐云姜叫了一桌菜加外好酒,共计五两银子——这钱数,已经不得了,够普通的一四口之家一个月的伙食。 而在这里只够吃一顿。就此可见,这里收费得有多贵。 但再贵,也会有人吃——因为皇帝时不时会出现在这里,真要得遇皇上,得了皇恩,那就赚大了。那些人来此用餐,赚的是一个面圣的机会。 她从中午待到了晚上,晚上又吃了一桌,又花了五两银子,直到他们打烊,她细细算了算至少来了百来桌。 这么多的流水,一天少说就得有千余两,这还不算唱戏打赏的钱。这样一个流水,能抵他们沐家那家店几个月的收益。 一个月三十天,就得三万两,一年12个月,就得有36万银子。现在还算是淡季,若遇上旺季,每天的流水会更多。 可是,他们每年交上的流水却只有十万两,扣除人工和成全,勉勉强强养活楼里这几十号人,偶尔会上报一点利润,一两万最多。 其实除了这些明面上的收入,这里还有看不见的收入,就是买卖消息——一个消息就能卖上千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