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林枫哈哈大笑,随即问道:“江南洪涝,饥民遍地,来年赋税估计是收不上来了,可若江南免税一年,缺的亏空从何处补?江南钱粮,占大奉岁入十之有二,不是个小数字。” “如何处理?” 林枫刚开始说的时候,不少士子还刻意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但听完了此问,就有点蒙了。 这可是户部官员,乃至是皇帝操心的事情,问他们? 但答不上来也不行,因此一时间许多答案都冒了出来。 “朝廷当开源节流...” “对其他行省加税,饿一饿百姓没事的。” 种种回答,简直是令林枫无语了。 唯一一个靠谱的开源节流,还被林枫问到如何开源,从何处开源,从何处节流,便不敢说下去了。 别说这些人本就是蜜糖罐子里泡大,或许较之普通百姓多读了些书,但实践? 根本没有过这种机会。 “朕问第二个问题,朕接到西北边兵的一份奏折,甘洲镇镇军,多番受到敌国瓦剌部骑兵袭扰,纵兵叩边。” “甘州镇指挥使何坚向朕上奏,请求在甘州镇附近修一段长城。” “修一段长城,多耗钱粮,可骑兵袭扰叩边,令当地百姓所受其害,朕当如何做?” 林枫说道,这的确是他收到的奏报,虽然心里已有了打算,但此时拿出来,试试这些名门之后,到底有没有一个真才实学的。 别说是这些名门之后了,这个问题,即便是拿到早朝,也够文物群臣们从上朝议到下朝了。 这些名门之后们,各个都被问懵了,即便是有军中勋贵,知兵之人,也少有知道真正答案的。 但是,名门之后的父辈们多是文人,这些人对长城的态度,也自然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陛下,应当裁撤指挥使何坚,甘州镇边军有七万人有余,竟防不住区区瓦剌袭扰骑兵。” “是啊陛下,此上奏何其可笑。” “甘州镇环境恶劣,于当地修一段长城,耗费几何?” “劳民伤财,百姓劳役沉重,必使陛下名声大坏。” 众人纷纷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但无一例外,全是对此举表示不妥的。 其实不光他们,一旁的萧宏业和礼部官员们,也对此上书不慎感冒,有些不明白林枫何以将此奏报拿出来讨论。 林枫淡淡一笑,失望不已,随即道:“朕已同意了何坚的上奏,并请他回京,明日此事便要在早朝讨论。” 这话一出,士子们全场皆惊,十分不解,但他们的胆子也没有大到敢诘问皇帝。 “第三个问题,户部长期亏空,入不敷出,朕欲开源节流,成立粮商。” “除此之外,大奉每逢几年,便有灾年,一至灾年,粮价飞涨,朕成立粮商平抑粮价,该如何做?” 这问题一出,底下的士子们倒是对皇帝歌功颂德起来。 毕竟平抑粮价,这的确是个好事。 但是皇帝准备对商人动手,这本身就是个不好的讯号。 “陛下,圣人有云,朝廷不当与民争利。” “是啊陛下,此举虽为善事,百姓必感陛下隆恩,只是平抑粮价,所需更多钱粮,还会背上‘与民争利’的骂名。”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底下的士子们果不其然,也反对起来。 林枫至此心里已经十分失望,这些名门之后不光走后门,徇私舞弊,而竟然没有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人才。 可以预见的,若是令这些人入朝为官,一定和他们的父辈一样,先不说会不会被萧宏业一派拉拢,堕落腐化,光是他们的思想,便是令林枫失望不已。 “朕问的是该如何做,而不是该不该做。” 林枫淡淡道。 士子们一愣,可看向皇帝那强硬的目光,也没人敢冒头。 至于如何做,他们连这件事本身都不赞成,谈何进言,改进? 只有讪讪的提一些意见,但基本也无法逃过那几步,无非是收拢粮商,以为国用,但其可行性无非是纸上谈兵。 至此,林枫已失去了所有兴趣,摆了摆手说道:“继续作答吧。” “殿试结果,由二位大臣读卷阅卷后上呈于朕。” “之后一应公开。” 林枫起身,转身看了眼正纳闷狐疑的方子兴,随即离开了金銮殿。 金让太监和萧竹雨跟上,其后传来山呼:“恭送陛下。” “回太极殿,给朕把闫老叫来。” 林枫淡淡道。 “是,陛下,老奴这就去喊。” 金让太监行礼后匆匆离去,等到闫老过来,这次恩科的棋局,便要落下终子了。 却说金銮殿内,别说是下方愣神的士子们了,就是礼部官员们,礼部尚书方子兴,也一样是不明所以。 方子兴今天已经做出皇帝暴怒,下旨杀人的准备。 若非萧宏业一直保证,方子兴还真没这么大胆子。 但是,皇帝发现了猫腻,这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