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当留白。
果然,班稚在听见这句话之后,攥着簪子的手又紧了紧。
想必是有所动容。
她抿了抿唇,神情认真地近乎真诚了:“改日等夫人想见我,我一定前去拜谢。”
翠香:“小夫人快戴上吧,莫要辜负夫人的一番心意。”
班稚后知后觉,快快让芽儿给自己把妆发解掉。
芽儿神情复杂,不知道侯夫人葫芦里面卖的又是什么药。
她本能地不想让班稚戴上那根簪子,给她使眼色让她快把翠香使唤走,但班稚仍旧沉浸在侯夫人难得的善意里,脑袋都被冲昏。
无法。
那根绒花簪子果然很衬她气色,她生的本就显小,笑起来的时候,说只有豆蔻年华的少女都有人信。
翠香看着她戴上簪子,才请辞离开。
晏归这些日子以来,惯常早出晚归。班稚本也已经适应他外出打仗不在家的日子,如今回来又聚少离多,猝然推开门看见屋子里坐着个男人,有些慌促。
“过来。”男人唤她。
班稚蹑手蹑脚过去,直直站在他面前,像听话的小傀儡。
芽儿不知何时发现的晏归,没有跟上来不说,还贴心关了房门。
咔嚓。
最后一丝外头的光亮被隔绝。
小善怯怯地低头。
“近来好么?”他先开口。
已经有几天,他不曾进过她的屋子。做什么去了呢,她也不知道,只听到府里人人说他忙,忙的焦头烂额。
不便给人打搅。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往日亲昵放肆的枕边人,已经变得说话都需要斟酌再三。
小善回:“好,一切都好。”
这样淳朴,这样傻。
她怎么能说好呢,她应该说不好,再哭哭啼啼地博得郎君怜惜,留住人在这里才对。
她是没有变的。
晏归硬瘦的指骨落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抬起,慢条斯理地看,最后定下结论:“瘦了。”
好久一会儿
小善眨眨干涩的眼睛,站着的腿有些麻,她轻轻一动,却被误会成了躲避。
扯着细细的胳膊,被人带到了腿上。
有冰冷的手顺着光洁的小腿摸进裙子里,冻得她一个哆嗦。
“不、不要...”
其实她看不清,她自己就是被人关起来的鸟雀,哪里又还有拒绝的权利呢。
端王疯了一样的找她,甚至将算计打到了他这个正主身上,再开出常人无法抵抗的价码,来换一个小善。
漫天满地的嫉妒烧红了他的眼。
外头的光亮照不进来,屋里点起了烛,烛泪清清,落下来时烫的小善一个激灵。
她向来管不住自己的爪子,觉得疼就要去抓什么东西。
晏归也不恼,顺着她的发,闻她深入骨髓的香。
偃旗息鼓。
她伏在他的肩头,细条条的小腿都在抖。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简直要将人淹没。
晏归问她:“还有没有力气?”
小善秉承着最后一丝力气摇摇头。
她只想睡觉。
晏归又问:“那想不想出去玩儿?”
小善轻轻撩起眼皮。
*
天衢大街,人声鼎沸
长街挂满对联灯笼,听得一阵敲锣打鼓声,熙攘人群让开一条路。
琳琅商铺从道路两边铺开,晏归抱着小善躲到一边,不叫人挤着她。
一旁的小贩回头,看角落里这个眉眼冷淡的年轻人,和他怀里抱着的姑娘。
就算是民风开放的大胥,也嫌少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他一面感慨现在的年轻小夫妻实在放肆又猖狂,一面又隐秘地去打量他怀里的姑娘。
只是瞥来一眼
那摊贩主就被瞬间夺去了呼吸。
这是怎样的漂亮呢,叫人想到菏间清清的露,盛在一片绿意,轻轻摇晃间,叫人觉得旖旎又纯情。
只是没等他的眼睛再次偷觑,人就已经看不见了。
他怅然若失地叹口气,正感叹着呢,再回头——
“我的车,哎我的车怎么跑了!站住!站住!”
小善抬眼觑着他,但在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人滚动的喉结。
她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人家好端端的车子停着,你给推到路上,现在早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晏归喉中溢出一声轻哼。
像只皮毛雪白,骄矜高贵的猫咪。
又和记忆里那个花奴重合起来了。
旁人只是看她一眼,他就要醋意大发,脑袋里算计着怎么整死人的法子,不是头一回了。
小善只知道他占有欲又恶趣味。
她活在晏归给她构建的世界里,不知道身边这个男人也曾为她剜去人眼,依旧不能意平。
只是现在
晏归顾盼生姿的乌眸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记不记得我曾经承诺过什么?
那些无法抹去的旧日岁月,有人许诺她一场恢弘盛大的婚事。
十里红妆,烟火满京。
就在他问出话的这一秒,惊天动地的烟花爆开声将他的声音掩盖住。
顺着声音的方向,江陵绽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绚烂烟花。
炸开的烟花像星子,洒落在小善的眼睛里,叫她这一刻潋滟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