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应梨和李司舟一前一后各自回了院。
矜持的丞相大人手上还拿着啃了半边脸的狐狸狗,最先遇上的是早在房内等候的暗卫。
暗卫竟琨见到丞相大人回府,先是抱拳,视线在那糖人上溜了一圈,要说的话凭空滞了一截。
面对一言难尽面色的暗卫,刚吃了甜食的李司舟心情难得挺好,忽略了他的目光问道:“何事?”
竟琨规矩低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一一报来:“大人派我去查那红馆掌柜,虽底细未明,但属下看那掌柜这几日连连有大动作,短短几天时间里又是换主厨、修理全馆,还去找了工匠,做了些属下看不懂的东西。”
说到前面的事,李司舟并无在意,只是“匠师”一词,到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让李司舟眸中墨色骤沉。
他坐在紫檀木椅上,把蜜糖色的狐狸狗插在案台一边,那半边脸之下就是一只沉色小狗,两只小玩意意外搭在一起,倒是衬得这书屋少了平日的肃静。
“依属下所想,崔理必然是听命于郡主,他十几年来没有丝毫动静,郡主那日一上门,红馆便要改头换面。那崔理面上说是幡然醒悟,决定要为死去的养父扬名茶馆,可实际的心思谁又能看得懂。”
李司舟颔首,视线还落在那两只小玩意儿上,忽而想到了应梨曾提过说能不能走他后门这件事,”他动静太大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能只是个靶子……查查跟宫里要办的美食宴。“
倏然,还有刚才的“你比他好看”,脑中空白一息,呼吸一滞,有些晃神。
那句话还挺诚恳的,却不带一丝旖旎。和往常轻佻打量,又或是故作姿态的勾引都不同。
竟琨见主子不说话,便以为他还在思索。
半响后,才继续听到他声音:“崔理去找匠师的图纸,可是她画的?”
竟琨如实点头,他正要跟主子说这一点,也是最令他吃惊的部分。
一个农女,竟能懂绘图、制器、不做女红反而使刀做些古灵精怪的玩意儿,她还会什么……可更奇怪的地方,是应梨从未试图隐瞒过,随意踏入室内,那图册就被随意一卷在案桌上,拿瓷杯压住不让风吹。
李司舟把目光落向窗外,眸光在冷却,语气一如往常疏离:“……去听雨楼。”
竟琨一愣。
秋月见到李司舟时,她还坐在门外小石阶上,把玩着一台应梨刚做出来的小玩意。听小姐说,这个叫“单车”,轮子咕噜噜还会滚动,还能放在地上走,看起来好玩极了。
见了大人又来了院里,她怔了几秒,回过神来把小单车踹进袖里,速速起身行礼:“见过大人。”
在一同乘马车之后,大人又来找小姐了!
随即她欢喜之余,还有些迟疑地侧目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姐回来后直呼头疼,便午休去了,奴婢这就去把小姐叫起来?”,末尾还用了个疑问语调。
看出了秋月的犹豫,他垂眸,能让自己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她上心,应梨也是有点本事。
但是秋月倒是鼓起了勇气:“现在离晚膳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大人今日也与小姐一道?”
李司舟手背在后,望了眼门内的沉静,无声点了点头。
秋月雀跃的心情就浮在面上。
只是大人站着不动,视线往她袖间一扫。
秋月愣了愣,心中萌生了一种“这不可能的吧”的想法,等了两秒,见丞相大人还是背着手不动,余光又瞥了过来……她把这个小单车拿了出来,当献宝似的给了李司舟:“大人……这是小姐自己做的单车。”
李司舟单手接过,她似有强迫症,每一刀一圈下去都是完整的弧度,还把毛刺给削得平滑。
在递给他狐狸狗的糖人时,他就有留意应梨的目光多次落在几根倒刺上,奈何没法手动剔除。
李司舟不懂什么是单车,但他绷直下颌,不愿意问她。眼见秋月恋恋不舍且肉疼的表情,李司舟瞥了一眼,终究还是说:“此月多一个月俸禄,再到库房里自己挑两件东西走吧。”
秋月眼睛一亮,但也只是稍稍一亮,毕竟库房里的奇珍异宝虽多,可小姐做的新奇玩意确是从来没见过。
不过她是意识到了,大人对小姐绝对就是真爱!
书里都是这么说的:在爱意里,对方觉得那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可爱至极,要不怎么来抢小姐亲手做的物件儿。
小姐不善女红,可这小木头玩意儿不就是跟帕子和香囊一样的道理嘛!
秋月安慰好了自己,正要去叫起小姐起床用膳,却见李司舟虚空抬手:“不必,你先去膳房。”,然后便直接一推房门,入进了小姐的寝室,进去前还补了一句话:“……此事莫要跟她说。”
秋月欣慰点点头,暗想大人还害羞了。
一回生二回熟,李司舟进门已是轻车熟路。见室内清冷,一桌几张椅,再过去便是被屏风遮住的一张小床。
当日下旨和成婚时,他本就对她没有上心,故意把成婚的地点设在听雨楼,也是因为此处偏僻敌袭不来,能守能攻。此后几天相安无事,她也并未生其他的念头要换住处,看上去倒是对这简陋之地毫无怨言,习惯的很。
李司舟敛眸,打开蒙了一层薄灰尘的橱窗,从中抽出一本游记,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良久,床上那处有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挲声,是她醒了。
去了半日宫里做陪聊,简直比连熬一周的夜还累,应梨宁愿对上一百个刚毕业的实习生,手把手教导,都不愿意跟一个同龄年纪的女子对上,按着身份还要喊她一声妈。
可不,她本没有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