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挑着食盒,进了屋内,眼神迅速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后,被坐在后面的沈青篱定住了。
那一刻,江满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少年穿着单薄的月白色锦衣,领口微敞,他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好像没有一点力气,一手扶在腿上,轻轻捏着,另一只手杵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汗湿的头发,贴在雪白的脖颈上,浅色的衣衫,盖不住伤口崩裂后,留下的血迹,点点渗透锦衣。沈青篱眉头轻皱,整理了衣衫,费力的起身,缓慢的跟在几人的身后。窗口的凉风吹过,带起几缕青丝,让他看起来清冷易碎。
江满看到沈青篱,渗出血迹的衣裳,便知他定是受了伤,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撇开眼睛,心里酸酸的,不忍心在看他。回头摆弄着食盒,将饭食端上来。
江满的食盒里,装了十人的份量,看了看屋里的人数,她端出五个食盘。春风楼的公子,都是各吃各的,所以都是这种一人一份的食盘。一荤两素,一份主食,搭配合理,唯一的缺点,就是量少,惹得不少公子,都偷偷的准备了糕点。
从云看到江满,拿出了五个人的饭菜,便说道:“我今日是没有饭食的,还请小哥,将我的这份,端回去吧。”
“为何?”江满不解道。
“是我,今日没能完成管事给的任务。”丛云语气平和的说着。
“可管事也不是说了,要给我们几个加馒头的吗?我的分给你,我们一起吃。”乐酒上前说道。
除了挨打还得挨饿?听了这话,江满的眼神又像沈青篱看去。沈青篱感觉到,有目光在他身上,抬眸回望过去,与江满撞了正着。江满见他,用狭长精致的凤眼,往她这边扫过来,连忙将头扭了回去,没敢在看他。暗道自己没出息,又伤感他把自己给忘了,一时间五味杂陈。
忙将手里的活干完,掩饰的说道:“既然管事说了,给几位加馒头,我这就去取。”话刚说完,人就跑出了门外。回厨房的路上,想起刚刚的从云,叫她小哥,顿时脸就黑了,她这是有多像男人啊?好不容易看见的人,第一映像被当成了男的,她心塞呀。
其实也不能怪丛云,将她当成了男子,这春风楼,哪里能见到,年轻的姑娘家。就是有女子,那也是上了年纪的,浆洗仆妇,就这样的老妇,也是少之又少。何况江满,穿着厨房统一的衣裳,头发也是简单的,用一支木钗挽着,不仔细看,就是个长的好看的少年。
她迅速回到厨房,在食盒里装了馒头,给几人送过去。乐酒接过馒头,与剩下一半的菜,一起递给了从云。从云在乐酒的催促下,还是将馒头接了过来。
江满将取来的馒头,分给几人,本就是长身体的年纪,一个拳头大小的馒头哪能吃饱,大家也就没在客气,都接过馒头,继续吃饭。
江满用余光,打量着沈青篱,他身上的伤势不轻,刚刚在他转身之际,江满看到他后背上,也有渗出的血迹。这帮该死的混蛋,要是在敢对沈青篱下手,她定要以牙还牙。
这会人多,也不好一直观察沈青篱,看他的样子不像上过药的,一会她去外面,找家医馆,给他弄点药膏吧。
“我叫阿满,是后厨新来的帮工,几位公子以后若是,有什么急事,跑腿啥的,都可以叫我帮忙。”想了想,还是先打进圈子,以后才好办事。
“你也是新来的,真是巧,我们也是呢!”乐酒有点高兴的说道。
沈青篱闻声抬头望去,目光再江满的脸上,不准痕迹的仔细打量了一圈,看清送饭小哥的样貌后,眸光一紧。
“有什么好高兴的,人家与我们不一样。”九歌见状,又出来泼冷水,这一看,就是后面的学徒,以后混的好,当上大厨,那可是个吃香的行当。
哪像他们,马上出了堂,就是那低贱的小倌,甭管是楼里还是搂外,人人见了都能踩上一脚的贱籍。
眼看乐酒瘪下去的小脸,风谷出来打圆场道:“那还真是有缘,以后还要麻烦小哥了。”
“应该的,应该的,莫要客气。”江满满是笑容回道。
下午几位公子,还要接着训练,江满也不能再此处多留,看了一眼挂满,皮鞭,绳子,甚至还有棍棒的墙面,江满眼中闪过一丝寒气。
厨房只有在晚上,才是最忙的,白天只要将菜品备好,做完早午饭就成。空闲时江满溜出春风楼,找到医馆,让大夫给开了,上好的金疮药。
拿到药膏后,又去买了一块细棉布,将东西放好后,想到自己拍马屁时,许下的承诺,又去打了二斤黄酒,这才回了春风楼。
“你这干什么去了,半天不见人影的?”何六见江满提着酒坛,大摇大摆的走近来问道。
“这不是答应了赵叔,给他买酒的吗,别说,这对面的人还真不少,想必这黄酒定是差不了。”江满举着酒坛子,示意着说道。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下次再有事,打声招呼,一个姑娘家,随处乱走,多危险。”何六像个老妈子一样,再江满身后絮叨着。
江满心道,还有比春风楼,更危险的地方?再说这何大哥的性子,与这人壮实的长相,极为不符呀。她简直在何六的身上,看到了她娘的影子。
没过多长时间,厨房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三个大厨一顿操作猛如虎,珍馐美食,一盘一盘往外端。厨房里人人汗流浃背,脚不沾地,好一顿忙活。
过了上菜的高峰期,后厨的人才得以休息,只留下一个副厨,与三两个帮厨,在这里值夜,其余的人都去休息。
今日不是李副厨当值,何六与江满二人,便也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江满出了厨房,抬头看了看天上,月朗星稀,繁星点点。
还没走两步,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