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跟随着谢无靡抵达位于附近的一处村庄。
监察司外出行事,通常会仔细探查各方信息,为自己留一个万全的退路。
这处村庄位于山林深处,并没有那么好找,其次此地离事发地并不算太远,带着伤赶来此处尚且还算容易,更何况越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帮杀手一时半会儿不会寻来此地,所以,在此地疗养生息再好不过。
阿璃只觉此地陌生,心生抵触。
却见谢无靡熟门熟路地寻了一间无人的院落,才入门内,他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阿璃:!
“夫君!”阿璃搀住谢无靡,这时才发觉他行动有异,似是膝盖处有伤,而他又吐了这么多血。
原来,夫君受了如此重的内伤,先前他是在故作无事,掩盖自己受伤的事实。
夫君身份不简单,或许是不想在外露出脆弱的一面,何况他们二人正在遭人追杀,这般行事也在情理之中。
阿璃将他扶入房中,分外担心地陪在他身侧。
谢无靡坐在床榻边,熟练地解开了衣衫,黑色锦衣层层落叠在劲窄的腰间,便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可以清楚地窥得精壮的肌肉线条。
他取下右肩伤口处的粗布,将裤腿挽起,抬头却见阿璃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谢无靡眼神讥诮,见状有意调侃道:“好看么?”
半响,阿璃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谢无靡表情些许裂痕。
“阿璃,”他低声唤她,将她思绪召回,“你在想什么?”
“嗯?”
“呃......我只是觉得夫君的伤,好严重。”
“那伤害夫君的贼人真是该死!”
“......”
阿璃说的是真心话,从谢无靡坐下开始,她的视线就未曾离开过他肩膀那处血液已经凝固的伤处。粗布被取下时,伤口再度裂开,刺目的鲜红瞬间溢出。
闻此,谢无靡半晌没有说话。
阿璃只道他是绝处逢生不想再提此事,暖心安慰:“夫君武艺高强,想必那贼人已经身首异处。”
听到此处,谢无靡的嘴角终是忍不住漾出一丝冷笑。
“非也,”他望着阿璃:“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阿璃愣了一下,觉得夫君周身的气压似乎低了一截,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她胸口莫名滑过一丝冷意,却难以准确捕捉。
未等她再说些什么,谢无靡又道:“窗边的木桌里面存有伤药。”
阿璃便去窗边替他取来了伤药和纱布。
谢无靡动作娴熟地处理着伤口,甚至单手包扎也轻松无比,阿璃本想着帮帮忙,却发现根本无处下手。
“夫君。”阿璃唤道。
谢无靡闻声,嘴角弧度向下压了压,他低头处理膝盖处的跌伤并不想搭理阿璃。
“夫君。”阿璃又唤了一声。
这做派,只怕他不应声,她便要一直叫下去。
谢无靡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问:“做什么?”
“夫君为何对这屋子如此熟悉,”阿璃好奇道:“你在此处生活过吗?”
这种问题已经超出了谢无靡费心编造的耐心了,他甚至连敷衍几句话的功夫都不想做,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对于谢无靡而言,同这女人以夫妻相称不过是暂时稳住她的手段罢了。
待他伤好,同监察司来接应的人会合,顺利返回京都后,药阁或能将他身上这诡异的毒给解了。
届时,他定会把这女人押到秘狱中好好审讯一番。
失忆又如何,他有的是手段,也有的是时间慢慢跟她耗。
谢无靡将衣衫拉好:“我累了,需要休息。”
阿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当他负伤赶路至此的确劳累,便也不在意他方才对自己的爱答不理,非常有眼色地离开了房间。
她走后,谢无靡将那块刻了“察”字的令牌系回腰间。
昨夜将此物交予她,是怕贼寇难缠,自己同这女人走散,而她失了记忆携带此物,最终也会寻到监察司自投罗网。万全之策而已。
他还记得她昨夜将此物归还时十分感激的模样。
就像阿璃不知道谢无靡心中所想,谢无靡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明白她在感激些什么。
阿璃离开了房间,她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坐了一会儿。
在院门和紧闭的房间门之间反复看了又看。
她真的很饿了。
眼下接近晌午,昨夜彻夜未眠,她现在又累又饿,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叫夫君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可他已经歇下多半不希望她再打扰。
阿璃决定还是自己单独出去好了。
这林中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阿璃走过几个巷子,在路口看到了一个摆摊卖云吞的。
摊主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子,瘦瘦的,皮肤有点黑。
他在看到阿璃后,眼神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便一直瞧着她。
阿璃被盯得很不自在,可她更想先填饱肚子。
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此刻还穿着昨日的那件白色衣裙,当然现在说它是灰色的或许更为准确,她甚至没有整理过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就这样走在路上,让人一瞧便是个落难姑娘。
“老板,我要一碗云吞。”
阿璃已经走到摊主跟前了,对方的目光却依旧不知避讳,一边上下瞧着她,一边道:“三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