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就是一顿好说,恨恨道,“你还真当我在和尚书夫人闲聊搭讪么?你和人家杜小姐的每一句,我都听着呢!”
“你自己说说!”
“你说的都是哪门子话!”
“好容易鲤鱼跃龙门,能得圣上青睐,封了你一个万户侯。你偏要提凉州那种偏僻小地方,还要时时刻刻提醒对方,咱们家只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幕僚发家的。”
萧韵致气到胸口起伏,几乎是捂着心口在骂了。
“本来么,王府三千门客,我爹当年也并非首席幕僚,只是众多谋士之一。我又没说错。”楼薄西小声反驳。
“……”
啪嗒一声,萧韵致直接拿手指狠狠戳他额头。
楼薄西不敢躲,只是让她泄恨。
“我听了都替你害臊!”
“多亏了人家尚书府的女儿有涵养,你这么满嘴胡说,她都能把话圆回来。这般见识人品,实是难得。”
萧韵致没好气骂起来,“杜尚书可不必普通六部尚书,是最有实权的,也最得圣上宠爱。盛京之中,除了公主之外,杜家的千金可是最为炙手可热的。多少人踏破门槛,都见不得一面。”
“难得人家待见你……”
“我旁观看着,她看你的眼神,满是缱绻柔光。”
“你倒好,字字句句这么劝退!”
“依我看,还有周转的余地。”
“下一回,你约她去松鹤楼,好好说说话,就当赔礼道歉了,”
萧韵致又开始碎碎念,筹划起来。
“娘,别急着替我相看。”
“我对儿女情长最是烦躁。”
楼薄西忽然说,打断她的话。
“怎么了?”
“还是为了当年退婚的事?”
萧韵致也一下子压低了声音,蹙眉望了一眼楼薄西。
“嗯。”
楼薄西微不可闻,轻轻点了一下头。他转过头,装作去看千层山峦的样子。
“都三年了。”
“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男儿志在四方,哪有困在一隅,作茧自缚的?”
萧韵致一挑眉,劝他的话张嘴就来。
“作茧自缚。”
楼薄西轻轻重复了一次,露出了苦笑。
“那王府千金不是在凉州大火案中死了么?就算不死也是嫁给其他公子哥了。”
“那时候你又没去边塞建功立业,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罢了,他家哪里看得上你?”
“我就说么,襁褓中的婚约能作数么?你和你死心眼的老爹一样,非要跑去问个明白。非要被王府当中羞辱才肯死了这条心。”
萧韵致似乎丝毫不晓得这段退婚经历对自家儿子的影响,掰着手指头,随随便便就数落了一大堆。
楼薄西却并未阻止她,任凭母亲把溃烂伤口扒开来,挑着腐血烂肉来说事。夕阳沉沉坠落青萝山的另一头,从他们脚底一点点褪去光影。
“那你待如何?”
“她死了,你要殉葬么?”
萧韵致厉声问,不让他逃避。
楼薄西摇头,“当然不会。”
“那就好。”
“守孝也不过三年为期,你悼念一个根本不值得的女子三年,也就够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你不会连这要忤逆我吧?”
萧韵致沉声问,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