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饱穿暖就好。”
“反正是你们楼家的孩子,和我也无甚关系。”
她手上拨弄着,仿佛这孩子完全比不上她修剪尾指指甲来的要紧。
“沈澜!”
楼薄西连名带姓喊她,声音大了起来。他似乎咽不下这口气,双眸泛红,低声喝问。
“有你这样做母亲的么?”
沈澜挑起薄薄两片柳眉,反唇相讥,“你凶我?”
“是不是要我提醒你,按照你们楼家的规矩,这孩子是贱妾所生,将来只能喊我姨娘,反而是要喊正室杜葳蕤做娘亲的?”
“你说我做母亲?我做哪门子母亲?”
下人们来送滚烫的热水,听到里面的争执声,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大概挺后悔挑了这个时辰来送热水。
沈澜看一眼颤颤巍巍,手脚发抖的翠羽,忍不住笑起来。
她挣扎着把翠羽拉到楼薄西跟前,微笑着说,“翠羽可是想睡你很久了,你别辜负了人家。你现在也不用担心惹我生气,会保不住孩子了,大可以三妻四妾热闹起来。”
翠羽吓得不行,眼眸中含泪。
她疯狂比划着。
哭着求饶。
她跌跌撞撞逃出去,仿佛逃离一个魔窟一样,连手上的热水也泼翻了一大半。
楼薄西眼眸中满是震怒,低声说,“你这个疯子。”
沈澜等着他摔门,拂袖而去。
“哦,对了。”
“翠羽这么低贱的下人,是配不上你的。”
“你还在等尚书府的千金下嫁呢,”
沈澜眉毛轻挑,露出讥笑。
楼薄西却只是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就着剩下的小半盆热水,替她擦身。
“……你月子不好好坐,是要落下病根的。”
“……别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好么?”
他擦着她背脊上湿淋淋的汗水,再轻轻抹去她额头上的汗珠。
沈澜看着他这么温柔的举动,倒觉得自己疯疯癫癫宛如半个泼妇一样无理取闹。
又想着这无非是一把温柔刀,要不动声色磨平她的棱角——
让她逐渐接受贱妾这个身份,后半生蹉跎在侯府后宅,沦陷在宅斗漩涡中。
不得翻身。
!!
不!
绝对不可以!
可是。
她如何才能获得逃离侯府的机会呢?一年前差点要赴约伽蓝寺,却被突如其来的女儿打乱了计划。
一年后呢?
那个青衫背影还会在廊檐下等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