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没有侯府那么奢华用度……委屈你了……”
江淮陪着她,走过长长的九曲回廊,一边低声抱歉着。
“我才该谢谢你。”
“那一日,我让小丫鬟来寻你,本来并不抱希望。”
“伽蓝之约迟了一年又一年,哪里会承望你一直等下去呢。”
“谁知。”
“你居然记得年少时的诺言。”
沈澜想到那时候,为了让翠羽能够替她通风报信,她咬牙答应了翠羽那个无耻愿望。
她想到翠羽带回的字条,江淮的布局——
乘着侯府最热闹,也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故意从白日开始就闹出巨大动静,让人不敢靠近东厢房。
再靠偷偷配的西角边门钥匙,由江淮雇了乞丐惹是生非,引开守卫。
最后一瞬间溜上马车,不动声色逃走。
整个计划。
错了一步,就会满盘皆输。
沈澜忍不住脸上浮现笑容,轻声感激,“江淮,谢谢你。”
“你在侯府的时候,小侯爷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江淮斟酌着字句,小心问。
他替她筹划逃走。
却从未问过详细内情,只凭着当年一句承诺,与小丫鬟一次通风报信,就毫不犹豫帮她。
“哎。”
沈澜叹息一声,将前因后果细细说来。
如何到盛京,如何委曲求全成了楼薄西“半个夫人,半个外室”,如何等着楼薄西替自己翻案,却等来了他即将成亲的“惊喜”。
无一隐瞒。
无一略过。
她对江哥哥是完全信任的。
毕竟。
天越十一年,那一场惊涛骇浪的洪水之中,是江哥哥奋不顾身,救下了差点溺死的楼薄西,也救下了她。
彼时。
她眼睁睁看着小楼薄西就要被湍急水流冲走,慌乱之中居然忘了自己并不会水,而是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也是天越十一年之后,小楼薄西从昏迷之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江淮与小沈澜一边熟稔地说说笑笑,一边照顾自己,一下子翻了脸。
他从来彬彬有礼,克己复礼,却在那一日开始,撂下狠话,逼小沈澜选择。
“要么他走,要么我走。”
“反正我俩不可能在一个屋檐下。”
眼神决绝,话语果断。
小沈澜一脸莫名,“??”
“他救了你啊!”
“江哥哥救了你啊!”
“小楼哥哥,你在胡说什么?是发烧还没好么?”
“你们倆都是我的好哥哥,为什么要分了彼此?”
“呵。”
小楼薄西扬了扬眉,刻薄说,“才几天?就好哥哥喊上了?”
“你倒是够可以!”
闹了一阵。
江淮尴尬着,主动说,“那我先去温习了,你们别吵了……刚病愈,还是好好休息要紧。”
等薄薄门板关上,小沈澜忍不住拿小拳头捶打他单薄的身子,“你就这么小心眼?我和江哥哥说句话都不行了?你以前也没这样了?”
“你也才第一次见到江淮啊!”
“不是。”
小楼薄西打断她,“我们有仇。”
“他爹江临远是王爷的首席幕僚,为了拿到这个位置,打压钻营,无所不用。”
“窃取过我爹的谋略,盗为己用不说,还反咬一口。”
“恶心得很。”
“要不是我爹能忍,今日我与爹爹早就被赶出王府了。”
小楼薄西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他忍不住咳嗽,还是着凉。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受冤枉了?”
小沈澜立即不满。
“……你是小孩子,掺和了这些事,只会让你爹觉得,是我带坏了你,更加不许我和你一起玩了。”
“……装作不知道罢。”
“做一个小家子该做的。”
十一岁的小楼薄西口吻却宛如一个二十岁的大人,十分老练地说。
“好。就算他爹不好。”
“可他救了你!”
“你怎么就不知感恩呢!”
小沈澜又说。
“咳咳,那我下次也救他一次好了。”
“扯平。两清。”
小楼薄西别过头,吐出刻薄两字。
“……澜儿妹妹,你选谁?”
“……你要选了他,就不要管我,先让一个人病死在这儿罢!”
小楼薄西再次威胁起来,甚至推推搡搡要赶她走。
从此。
小沈澜只敢偷偷去找江淮玩。江淮会私藏很多新鲜玩意儿,还会耐心听她说和小楼薄西争执的事。他会像大哥哥一样劝解她,告诉她,“多包容一下楼薄西”。
他越是这样,越是显得小楼薄西心思狭隘,锱铢必较。
此刻。
听着沈澜一五一十说着侯府的不堪待遇,再盈盈行礼,再次感激她时——
江淮却有点失落,退后一步,摇摇头。
“没事的。”
“应该的。”
“只是……”
“为何你喊他小楼哥哥,却不肯喊我江淮哥哥呢?”
沈澜有点诧异。
咦?
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