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地方匪患四起，有些成了气候江洋大盗的被朝廷设计收服，其中倒也有几个硬茬，这一位，估计也是其中一个。”
“师父可认得这人？”
简清羊目光鄙夷，极看不上这等没有骨性的匪类：“没见过。”
“让众山匪配合他打劫，刻意掩饰身份，应当是有人背后指使。”
辞戈在一旁推测，他正要将众山匪捆上，只听梁漱突然说道：“慢着。”
梁漱环视周围，最后将目光定在桑龄身上，眉头微皱。
“这些人见过念意，不要留活口。”
辞戈一凛：“明白！”
桑龄看着那帮山匪，心中冒出一丝不忍，但明白梁漱是为自己身份不致暴露，她看着梁漱锋利的侧脸，抿紧了嘴没有说话。
简清羊赞许点头，说道：“徒儿明智！这些宵小匪类，祸乱一方，手中不知沾了多少无辜性命，也当有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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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安王的车队连夜过了庾岭，在第二日清晨进了叙州地界。
就藩的王爷无诏令不可进入其他州府，梁漱一行在叙州城外郊亭与樊嬷嬷分道扬镳。
樊嬷嬷路上受了伤，躺在马车中精神一直不济，梁漱登上车与樊嬷嬷话别，桑龄识趣地从车上退了出来。
樊嬷嬷见梁漱上车，知道分别在即，眼中流出泪来，她双手伸出，握住梁漱。
“王爷，老奴不能陪你了，王爷多加保重。”
梁漱反握住樊嬷嬷：“嬷嬷保重，渊渟改日再来看您。”
樊嬷嬷眼角皱纹深深，望着梁漱的眼神充满无限关爱。
“王爷所图艰险，茕茕一人，实在孤单，可惜没有知心的人能陪伴左右……那薛家姑娘，是个好孩子，与王爷亦有前缘……”
她气息不足，说几句话便要喘上一会，此时停住，看着梁漱双眸暗流涌动，面露微笑：“太子妃与薛姑娘母亲曾有旧约，严格算来倒并未解除，”她话锋一转，“然而契约承诺未必能长久，聚散皆由天定，对薛姑娘，王爷遵从本心便好……”
“嬷嬷，渊渟一人，行事无挂碍。”梁漱低声打断。
樊嬷嬷一笑：“你们二人渊源，或许并非能轻易断开。她的舅舅……是羚羊先生？”
“是。”
樊嬷嬷半晌没有说话，阖上了眼睛，有那么一瞬梁漱以为她睡着了。
“因缘际会，一切皆有定数。王爷，纵使前路再多风波，您也切勿悲观自苦，也不要一人独自承受，会有人甘愿和您风雨同路。您多保重。”
她说完定定看着梁漱。
梁漱颔首：“渊渟明白，嬷嬷多保重，就此别过。”
辞戈看到梁漱下车，迎上前去：“王爷，给樊嬷嬷留了单独的人马，阵云会一路护送至虞府。”
梁漱点点头，看着一旁静等着的桑龄，还有远远骑着马跟在车队后面的简清羊，吩咐辞戈：“请师父和薛姑娘上车，有事要谈。”
庾岭一战，崇安王的贴身近卫有一小半受了伤，在驿站简单处理治伤后重新上路，行军的速度慢了不少，好在也并不着急，从叙州到揆州一半是山路，只挑着天气明朗的时候行进。
梁漱、桑龄和简清羊三人坐在车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桑龄先开口。
“舅舅何时成了王爷的师父？”
八年前，简清雁在青城失踪，护送桑龄一家从隆定回到揆州的简清雁的大哥简清羊也不见，桑龄一直以为舅舅是去找母亲了，八年里毫无音讯，竟然在庾岭重逢。
事实上，桑龄从小就觉得，这个舅舅神龙见首不见尾，八岁之前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舅舅，母亲也从来没提过，直到他们离开隆定的前一夜，这个素未谋面的舅舅才出现，将他们带离都城。
虽然自己心中也有诸多问题，梁漱依旧耐心等待简清羊开口。
“你娘不会和你多说简家的故事，因为从你诞生那年，世上便没有了简家，简家剑也从此泯于江湖。”
简清羊已经摘下蓑笠，他眼神深邃陷入回忆。
“我一手创建的简家剑曾是江湖第一剑派，行走江湖谁人不识简家剑，然而或许是得意太久，我也难免失手……”简清羊那只正常的左眼看着桑龄，右眼并不转动，只泛着幽幽暗光。
“二十年前，我被奸人所害，废了一只眼睛。我侥幸脱身，本想养好伤择机复仇，可这江湖之中侠肝义胆的不多见，落井下石之辈倒是不少，有人趁我伤重来找上门挑战，竟然一呼百应，联袂上门的都有十余家大小门派。”简清羊面泛寒光，冷笑不已。
“那时我壮年气盛，听不得激，面对众人群起而攻之，带着伤赤手空拳迎战……”他苦笑着看向梁漱，“你师父我终究不是神人，终于败下阵来。”
“经此一役，我简清羊无颜面再行走江湖，也不愿再拖累简氏旁系亲族，一人沦落江湖，身无一物，几乎到了连手中剑都要当掉的地步。”
桑龄默然，这应当就是虞珩芷提及的简氏家族的变故。
梁漱从未听过师父说起过去，此时也听得入神。
“一日，有一人在隆定郊外山神庙找到我，那时我喝了些酒，正在院中舞剑，他说他家主人看我一招一式功夫不浅，说想请我去他家府上做先生，教授孩子练剑。我心想自己这样境地，还能继续体面练剑，也不要求太多，就跟着那人走了。
“谁知竟然进了九衢宫。我更名为羚羊先生，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本想就一辈子藏匿于江湖之外了……”
简清羊看着梁漱，目光中大有欣慰。
“王公子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