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的便是她的命。
“格外开恩？”洛轻铭没有转身，依然背对着陈苏叶问话。
这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时，自己也觉得讽刺，不知怎得他不喜陈苏叶自贬，听着心里不舒服，好似有双手在心里不住揉搓。
陈苏叶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但她会错意，当即回道：“您能来看奴才，奴才真是三生有幸，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以为洛轻铭来试探他，憋足了劲回话，生怕洛轻铭知道她重伤不堪大用然后弃了她。
那时她才真的完了。
洛轻铭没忍住笑出声，拿着药回到榻前夸赞她：“真是没白疼你，是个会说话的。”
他坐在榻前，伸手想为陈苏叶换药。
陈苏叶全身心都在拒绝，但她不敢妄动，尤其是看着洛轻铭的双眼时，有那么一瞬间被迷惑。
洛轻铭浅棕色的眸子尽是她的身影，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眼里的惊愕。
可洛轻铭眼底的柔情清晰可见，温柔缱绻的好似蜜罐里溢出的蜜，情意在眼底再也搁不下，只能挥洒暴露在外。
前前世也是如此让她心动，如今瞧见她依然觉得，这么一双含情眼，怎么偏偏薄情寡义得很。
“是奴才不对，平白无故让您忧心。”她有些无措，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应对的法子，最后只能想到求饶。
她错想洛轻铭，以为只要求饶便能被放过。
洛轻铭根本不想看陈苏叶求饶，他见过哭天抹泪的，比起陈苏叶更情真意切，可那有什么用？他想看的是陈苏叶毫无顾忌地奔向他，比如查问时的真心话。
他瞧出陈苏叶的抗拒，佯装不知又往前凑了些。
“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奴才，那主子的话怎么敢不听？”他微微挑眉，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明明是命令的语气，却不会让人反感。
陈苏叶明白洛轻铭的意思，他心疼她，当然这个心疼是他刻意营造的假象。
她本来不信，觉得自己已经是洛轻铭的死士，不应该被如此对待，可见到洛轻铭和前前世一模一样的神情，窒息感突然朝她袭来。
是假的，洛轻铭前世和现在对她的好都是假的，不过是为了他和温白荷铺路罢了。
哪怕她逃避回忆之前狼狈的画面也好，避免然自己恨洛轻铭也罢，是想给自己留些体面。
偏偏洛轻铭最看不惯她体面。
“呵呵。”她轻笑两声再不逞强，躺在榻上随洛轻铭动手。
要治伤也好捅死她也罢，她都没有怨言。
洛轻铭微怔，这和他之前想的不同，他本想和陈苏叶打趣几句，顺带着给他治伤，陈苏叶怎么油盐不进的。
他其实不知道怎么样去爱人，一直再模仿旁人，模仿他的父皇，模仿他的兄长，一开始骗过程素衣，可到最后还是露了馅。
程素衣说他功利心重，那会他不信，依然用之前的老法子，他骗过甄蓉仪，骗过德妃，骗过舒晚樱，骗过应青芜，她们无一例外都被瞒过，他也认为没有问题。
可也有没被骗过的，比如柳莹，比如陈苏叶，再比如周芒。
就算他不会爱人又如何？他是皇帝，惯会谋算人心，这算得了什么？
到了陈苏叶这儿他觉得处处奇怪，甚至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见陈苏叶难过，他也跟着难过。
洛轻铭放下药瓶，起身按下床帘穗子上的宝石，不到半刻钟面前占了位少女。
陈苏叶竟没发现少女从何而来。
少女恭敬行礼，迅速为陈苏叶处理好伤口，然后退下。
这次陈苏叶留心，原来此处也有密道。
她的伤口上过药，许是疼麻了的缘故，此时没什么知觉，想着起身谢恩。
背过身的洛轻铭听见响动立刻转身，发现人还想起身立刻拦下。
“你不宜行动，缺什么朕帮你。”他冷静下来，平常心对待陈苏叶，又变回之前的模样。
陈苏叶看着洛轻铭恢复正常打心里高兴，只要洛轻铭别演戏，对她没什么要求，她也能留住小命。
“奴才无所求，只是主子待奴才极好，奴才想谢恩。”她继续拍马屁，生怕洛轻铭突然变脸。
可洛轻铭见陈苏叶如此，心里并未舒坦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