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月亮今年虚岁才三岁,正是孩子最为天真可爱的懵懂年纪,却因为孝道礼仪不得不强打精神披麻戴孝绷着小脸坐在灵堂内陪大人们。
为了抵抗不断袭来的睡意,孩子努力睁大眼睛打量四周,目光不知不觉中就和刘彻对上了。
呜……
与刘彻的对视似乎让小孩有些被惊吓,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刘彻顿时心头震动,径直走到卫子夫身旁,抱起小孩。
卫子夫此时已接近失宠,看到刘彻突然向自己走来,心中一阵慌乱,又期待又害怕,岂料刘彻此番走近只为抱起小公主,女人紧绷的心顿时舒缓,紧接着,心底涌起难言的失落。
果然,皇上还是……
刘彻对卫子夫的心情毫无兴趣,甚至没有注意到她正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
他的关注全给了小公主。
玉雕一般可爱的小孩虽然穿着麻衣孝服,头上戴着白花,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的却是纯真无邪的好奇。
显然,她还小,还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更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要围着一尊黑漆漆的棺椁嚎啕大哭,哭得比她摔倒时还凶。
“你也觉得他们哭得好假,对吗?”
当着众人的面,刘彻问小公主。
女孩闻言,似懂非懂的看了眼周围,嘴巴紧抿着,一言不发。
看着她故作大人姿态的严肃模样,刘彻不禁笑出声,笑声回荡在哭泣声此伏彼起的灵堂内,吓得众人不知如何应对,纷纷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胆战心惊地看着刘彻和他怀中如明月般皎洁圆润的小公主。
刘彻看出众人的惊惶,却只专心逗小公主:“小月亮,你说这里有那么多哭泣的人,其中有几个人是真心为母后的去世哭泣?”
“娇儿还是孩子,娇儿不懂父皇在说什么。”
小公主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众人闻言,越发地心惊胆战。
尤其是卫子夫。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身旁昏昏欲睡的皇长子刘据以及小小年纪就跪得像大人一样笔挺板正的三个女儿,不知接下来是福是祸。
唯独刘彻听了小公主的回答,严肃的唇角露出笑意:“不愧是朕最喜欢的小月亮,才三岁大就知道体恤下人,说话条理分明,偶有惊人之语!哈!哈哈哈!”
“可是父皇,娇儿是真的不懂……”
小公主噘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刘彻:“娇儿好困,娇儿想睡觉。”
“好好好,朕送你回去睡觉。”
刘彻伸手轻轻按了下小公主的鼻子。
小孩气得鼓起腮帮噘嘴抱怨:“父皇别按了,再按下去娇儿的鼻子都被父皇按没了。”
“朕偏喜欢按娇儿的鼻子!哈哈哈!”
话是这么说,刘彻下一秒就收回按鼻子的手,亲自送小公主回去歇息。
看到一同长大的妹妹可以回宫睡觉,刘据不满地拉扯母亲的衣袂:“母后,据儿也想回宫睡觉。”
“你是皇上的嫡出长子,你今天晚上必须整夜都呆在这里!”
卫子夫严肃教育儿子。
“可是娇儿妹妹——”
“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好的不学偏学她那种不上进的!”
卫子夫板下脸。
然而,在三岁的刘据眼中,所谓的嫡出长子的尊贵,远不及妹妹被父皇抱在怀里回宫睡觉的惬意舒坦。
另一边——
得知王太后过世,和她毕竟婆媳一场的陈阿娇命宫人为长门宫换上丧礼的白布,为王太后摆设香案,各种贡品、香烛、纸钱。
看到女儿居然在长门宫为王太后设置灵堂,馆陶顿时又心疼又生气,指着灵位骂道:“拜这忘恩负义的人做什么!没有我们母女,她能当上皇后成为太后吗!”
“母亲小声,小心隔墙有耳。”
陈阿娇捂住馆陶的嘴巴:“长门宫上下虽然都是女儿的人,依然难保不会有人为了更好的前途——”
“唉……”
馆陶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情愿地放下对王太后的怨念,将早晨进宫拜祭时听到的好消息告诉陈阿娇:“皇上非常喜欢小公主,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和大人们一样彻夜守灵堂,亲自抱她去偏殿睡觉。”
“真的吗?”
多年冷宫生涯,陈阿娇早已把刘彻当成熟悉的陌生人,但身为母亲听到刘彻喜欢她为他生的女儿,甚至破例亲自抱着小公主去偏殿睡觉,心里还是不由地升起欢喜之情:“他真的这么喜欢小公主?”
“宫里都已经传遍了,”馆陶笑眯眯地说道,“皇上亲口说,别人爱他因为他是皇帝,小公主爱他因为他是父亲,所以他也要像父亲爱女儿那样爱小公主。”
“可卫子夫不也给他——”
“皇上喜欢的是和他小时候一样又聪明又机灵还有点小脾气的孩子,不是成天唯唯诺诺只知道磕头的可怜虫,”馆陶一脸不屑地表示,“霍家小子还不是皇上的骨肉呢,就因为脾气像皇上小时候,他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比卫子夫三个女儿加起来都多,何况小公主天生投皇上胃口,还没满月就——”
说到这里,馆陶本能地停顿了,眼神闪烁地看着女儿——时至今日,小公主被刘彻抢走依然是陈阿娇心头最深最痛的那根刺。
然而,这一次,陈阿娇却表现得非常淡定。
“他是皇帝,皇帝有后宫三千,三千女人都是给他生孩子的。只要有了第一个孩子,他就不会再缺孩子,难免挑挑拣拣,只对喜欢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和脾气性格讨自己喜欢的孩子有所偏爱。我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