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间,头上的花钿落下。兰芝赶忙让流霜去取,流霜见状,只得前去认领。兰芝看着流霜羞赧道,说这是自己的花钿,希望公子归还,并让他不要对外说见过自己。
那男子只点点头,没有多说些什么。
回到闺房中,兰芝不断将走到自家花园和堂上那男子对应。
“流霜,你知道那公子是谁吗,为什么身边都没个人伺候?”
“回娘子,他是焦家的大公子,家里没什么官位,没什么钱财,不过祖上对主上有恩,主上便同意将将他们家的儿子送来私塾学习了。”流霜私下里常探试过私塾里学习的公子,便是非富即贵,只这个焦公子不太一样。
流霜本不愿意多说他们的情况,但耐不住兰芝的心思深重,一不小心便将流霜嘴里的话一次性套了出来。
原来那焦家祖上有些风头,但后来没落了,好不容易出来个能振兴家族的,却因没什么门路,做不了什么大官。
但毕竟是辉煌过,那焦家也是不愿意放弃,左右逢源,才好不容易攀上刘家的门脉,希望借些关系,能通融通融。
不过自打进了刘府的私塾,那些个官家子弟是没少对他冷嘲热讽,毕竟各家都是世家,这中正手里捏着的未来,可是他们的,却来了一个不知何处来的平民,和自己共处。刘翃不做声响,那毕竟是客人,不好当面发难,只不断冷嘲热讽。
“听说这焦仲卿可是个孝子。他父亲近两年逝世,先前还死了个兄弟,只剩一个寡母和妹妹。他既得养家,又得兼顾学业,为人很是值得称赞。”流霜说道。兰芝相信了流霜的话,她不断将那帘幕之后和流霜口中的形象合二为一。
她不断喃喃道:“焦仲卿,焦仲卿。”
翌日,兰芝早早来到书斋。她一早差了流霜拦请焦仲卿,表达感谢之情,并想偷摸着见上一面。
今日书斋,兰芝多次回首望着那道剪影。往日的她,往往是被动而行,今日,是她第一次背着母亲与时时想盯着自己的兄长而行。流霜多次拒绝,是兰芝一夜请求,并向她保证决计不会让她不会受罚后,流霜才勉强答应。
那道背影历落嵚崎,身姿挺拔。隔着帘幕,或许可以猜到背后那人握笔时的高请逸态。兰芝看后,不觉一笑。
为了避人耳目,在课业结束后,兰芝并未立即离去,等待兄长讲先生请入正厅后才慌张跑至后院。后院人迹罕至,最为安全。
兰芝看到此时面前的男子身着曲裾深衣,眉间衣上尽显光华。他身材不高,但很壮实,面容朴素,却有些黝黑。
面前的女子神色羞赧,焦仲卿看到后不小心行了揖拜礼,后又发觉不妥,讷讷地向兰芝行叉手礼。兰芝见状,只浅笑,将双手相交至胸腹间,微曲膝,低首说着:“公子万福。”
焦仲卿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不断擦拭头上的汗水。后竟开口一句:“今日...天气似乎有些炎热啊。”
兰芝看他满头汗水,虽看他现在穿着体面,却不难想到,寡母与幼妹是如何生存的,不过是靠他耕耘些薄田,在织些布匹卖钱罢了。
想到这儿,兰芝忽有些失落,自己挣扎着逃离锦衣玉食的雕梁,或许是别人求之不得的若渴。
焦仲卿继续不断地用袖口擦拭着额头的汗,兰芝赶忙让流霜递一块帕子。
流霜眉间微微一蹙,被兰芝瞥见。
“今日留下公子是感谢公子昨日替我捡下花钿。”说着兰芝拿起自己昨日配上的花钿,希望他记起昨日不成文的会见。
“啊...原来是姑娘的,我还以为是...”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有些谦卑的成分。
兰芝发觉此时焦仲卿大抵有些不自在,急着回家,于是赶紧让流霜递过手边的篮子。
她想到焦仲卿家清贫,又或是抹不开面子,便让流霜从库房里找了支价钱和形式上都合适的笔砚赠予他,平日里她也大致用不上,转赠他人更为合适,若是焦仲卿用不上,即使卖了,大抵也能换些个好价钱。
“这是我给公子的酬谢,不必推脱的。”她递过篮子,焦仲卿缓缓伸出手,讪讪打算拒绝,但兰芝没有给他机会,话毕,她便扯着流霜迅速离去。后院里剩下零星几个杂役,以及留下焦仲卿一人呆呆地站着,他的手上还拿着兰芝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