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手帕,手帕上只一个“曾”字。
那字是用鲜血所书,因书写有段时间,血红已暗暗发黑。
蔺修远大概能想到这血书背后是怎样一个故事,但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想到这里,他不由感慨,对这婴孩是既同情又心疼。
在给婴孩裹棉服的时候,蔺修远发现了更让他惊讶的事。
婴孩的左肩上有一片小小的紫色叶片,叶片微微泛着白光,用手触摸,还微微发烫。
蔺修远不知这是何物,只觉得这个婴孩的来历不简单。
他重新把婴孩裹好,坐在炭火边,依旧紧紧把婴孩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婴孩冻紫的小脸渐渐泛了微微的红,摸着也有些温度了。
这时,雨歇走了进来。
他走到师父身边,歪着小脑袋看着婴孩:“师父,他睡着了吗?怎么还不醒?”
“他还没睡够,等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师父,我和你一起守着他吧。”
雨歇伸手摸了摸婴孩的小脸,天真的笑着。
“好。”
........
蔺修远就这样抱着婴孩,坐在炭火边,坐了整整一夜。
......
夜幕脱去,天空泛白。
蔺修远仍坐在炭火边,用棉花时不时往婴孩的嘴唇上沾些水。
“哇..哇...”
婴孩终于哭了出来,终于醒了。
熬了一夜,蔺修远的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在听到婴孩哭的一瞬间,他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开心的笑着,眼角泛起了晶莹。
婴孩的哭声惊醒了熟睡的雨歇。
他跑到师父身边,睡眼惺忪,看着还在啼哭的婴孩,揉着眼睛:“师父师父,他终于睡醒了!”
“对,终于醒了。”蔺修远的双眼已经湿润。
这一切都还太早,更糟糕的事立马接踵而至。
婴孩是醒了,却是啼哭不止。
蔺修远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就像一团火。
婴孩才刚出生,在那雪地里又不知躺了多久,受了冻,高热不退。
善药居的大师兄白青,为婴孩熬了退热的汤药。
可婴孩太小,根本没法喝下那汤药。
白青是南溪最好的医者,也是无能为力。
“眼下只能看这孩子的造化了”蔺修远无奈的摇着头。
接下来的日子,蔺修远寸步不离守在婴孩身边,整整六日未合眼。
第七日傍晚,天空又飘起了大雪,整个天地仿佛都冻住了。
蔺修远看着窗外的雪,看得入神。
“师父师父,他睁眼了!”雨歇突然大叫道。
蔺修远急忙小跑到床边,一看,婴孩真的睁眼了!
他用手摸了摸婴孩的额头,高热已退。
“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蔺修远喜极而泣,抱起婴孩,感慨万千。
“师父,什么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雨歇看着既伤心又欢喜的师父,不解地问道。
蔺修远摸着婴孩红扑扑的脸蛋儿,说道:“这孩子刚出生便经历了这番磨难,那今后的路,便没有什么可难倒他。”
雨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些时日没日没夜的守护,婴孩像是已熟悉了蔺修远身上的气息,竟冲着他笑了。
蔺修远的心被这一笑彻底融化。
就这一刻,他也做了决定。
六日没合眼,他未曾感到一丝疲惫,待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飘在空中,脚底下软绵绵的站不住。
蔺修远嘱咐弟子看护好婴孩,自己牵起雨歇的手,想要回寝房休息。
傍晚的天色早已尽数黑透。
蔺修远打开屋门,北风夹着大雪倏地窜了进来,迎面凿在师徒二人的脸上。
蔺修远下意识的抬手挡在雨歇身前,替他挡住了寒风的侵袭。
看着铺天盖地的大雪,他又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熟睡的婴孩:“暮寒,这孩子就叫暮寒吧。”
他又低头看着他的徒儿:“雨歇,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