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
窗外蝉声连绵不绝,她啃完西瓜就把自己摆在床上躺平了。一觉睡到了半夜,但连吹进来的夜风都是热的。
睡出了一身的汗,瞿飞燕觉得浑身都难受。趁着夜黑风高,她熟门熟路地就去到了客栈后院的水井旁。
镖师出门跑差事,什么都不能讲究。就算她是个姑娘,要洗澡也就是连人带衣的,用井水浇一浇就算完事了。
人和衣裳都马虎地洗了,待到第二天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东屏当地的衣裙。
东屏的人偏喜色泽艳丽的物件,从吃的到用的,无一例外。
但东屏在织布技艺上还不及邕国那般发达,是以就算是姑娘们的衣裙,裙摆也是窄得只能迈开小碎步而已,可谓做到了“能省则省”,将勤俭节约这项美德发挥了个无以复加。
瞿飞燕平日里大大咧咧习惯了,被这套衣裙束缚着,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被人用一匹布五花大绑了似的,别提有多憋屈了。
但今天,就算再怎么难受,她也得穿成这样出门。不仅她要穿东屏的服饰,他们这一行人全都得换成东屏当地的行头。
因为,按照上家昨晚捎来的消息,他们要把劫镖这件事情嫁祸在东屏的镖队身上。
瞿飞燕往年还是行镖多,劫镖这种暗活干得鲜少。明人要做暗事,她没什么经验。但细细想来,倘若在东屏的土地上劫镖,还顶着邕国镖队的旗号,目标的确太大!
一行人出发时,一个黑影消失在了墙角。当人再次出现在明处时,已是入了一间上房。
“少爷,他们出发了。”
屋里坐着一个轻年男子,正悠哉悠哉地喝着闲茶。他是邕国人的装束,五官清秀,身形单薄,似个书生。
“少爷,我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
“我茶还没喝完呢!你急什么,高阳。”
“可他们午时就要在郊外动手了。”高阳看了看八风不动的自家少爷,有点着急,“你不去换衣裳吗?不然你得往在场所有人的脑门上贴符咒,更麻烦。”
袁赫贤伸直了两条腿,懒洋洋地放下了茶碗,“这才辰时过半。我这么早起来,就已经是在顾念今天是要办大事的一天了。”
“少爷……”
袁赫贤瞧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为所动,“怎的?”
“这事你可千万要上心些,别给办砸了!”高阳语重心长道,“你要犯浑也得看场合分事情。这事搞不好是要送命的,你万不能像平时那么混账了!”
“我干什么了?”袁赫贤眨巴着一双无害的大眼睛,“在袁府,我就是个闲人,这事就算办砸了也很正常。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在外头长大的野孩子,扶不上墙。哪天我要是在墙上糊住了,那他们才觉得奇了怪了!”遂起身掸了掸衣摆,“至于送命……我觉得你可能是想多了。”
高阳看着他那一脸欠揍样,也就只能继续欲言又止。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了。他只是个伴读书童,除了动手伺候主子吃喝拉撒,也就只能翻翻嘴皮子罢了。要是能上手抽他,还白费什么唾沫星子!
东屏的日头热烈,辰时刚过,外头就热得跟个烤饼的火炉子似的,到处都有一股子霉味,光闻着就让人觉得没劲儿。
几条野狗躺在路边的树荫底下,已经打起了瞌睡。马车上的瞿飞燕也不怎么精神,眼皮子上上下下,几次都要瞌上。路边的叫卖声倒是十分嘹亮,吵吵闹闹的,是百姓为了一日生计而奔波的忙碌与无奈。
瞿飞燕掀起车帘子朝外看,差点被扑进来的阳光闪瞎了眼。一股热气迎面而来,让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蒸笼。
东屏的鬼天气,也太折磨人了!
小镇的喧嚣渐渐被甩在了身后,只剩了马蹄和车轱辘轧过土地的声音。
遥记昨日下午,就在她吃完瓜在榻上休憩的时候,收到了下一步指示。一个纸团被从窗户掷了进来,上面的信息依旧简单得只有寥寥数字。
“明日午时,郊西五里,记得更衣。”
她看完就把纸给烧了。
眼下,巳时将过,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很近了。飞天镖局行镖向来守时,就算今天是来劫镖的,也秉承了这一行祖师爷留下来的优良传统。他们在目标附近转悠,即便在被耍了一次又一次后,其实没几个人相信今天能有活儿干。
午时过半,远处传来了车马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跟着警惕了起来。
这几天被晒得黑了两个度的总镖头孔德满脸流油,当即进入了角色。
他转身掀起车帘子,目光炯炯地朝里头说了半句话,“小当家的!”
瞿飞燕心领神会,“看来咱们终于要回家了。”
飞天镖局用来障人眼目的车马停了下来,严武大刀横劈,再上脚那么一踹,车轱辘就折了。车上的人紧接着下来,顶着烈日站在马车旁。
她朝着迫近的声响遥遥一望,因为尚且还看不见什么,于是就连装都懒得装。
严武见缝插针地献殷勤,递了一把油纸伞过去,“小当家,别晒坏了!”
混在一群老爷们里,瞿飞燕看起来白得发光,像个大小姐一样。她倚在马车上,拿伞挡脸,用衣袖擦汗。衣袖带到了她别在发鬓上的花,胭脂色的花朵掉落在了地上。她还没弯腰,严武就先她一步。
“小当家,我来!”
瞿飞燕不用猜都能想到他后面想干嘛。
于是她退开了一步,好让自己离他远一些,遂伸出了手,“给我吧!”
严武想借着给她戴花的机会靠近她的计划落空了,脸上却显不出什么端倪来,一看就是平日里吃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