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除了沾染上一手的鲜血,别无他用。姚全张大了自己的嘴,睁大了自己的双眼,眼珠子好似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他抬手指着眼前的人,手却都得很厉害。往后退了几步,他踉踉跄跄,最终跌倒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袁赫贤冷眼旁观到他断气,脸上却有没胜利的喜悦。他偏头望向已经跃出地平线的骄阳,眼中只剩了疲惫。
高阳带着人追过来的时候,只见一道符咒低低得浮着。符咒的边缘已经被鲜红浸染,符咒上也是斑驳得连图腾都无法辨认。
袁二公子眉目低垂,平静地看着,可高阳却看出了他平静底下掩着的沉重。
他家二公子杀人了,还一下子杀了一群人。
袁赫贤手指轻弹,那道符咒便自己烧了起来,一团明煌的火色照亮了他的脸,似乎也渐渐焚去了他心头积聚了一整夜的阴霾。
“你能自己下来走了吗?”
禾珠其实早就醒了,在他穿梭于东屏那群兵里头杀人于无形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这辈子还没见过人杀人,尤其背着自己的那个人还正在杀人,所以她吓得当即就决定继续装睡,直至此刻被人点破。
“能的。”
她说话声音很小,显然一夜过后,那一波惊吓的余威还没散去。
招月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公主!”
禾珠捞到了人,十分心疼地抱着她,“你受苦了!”
招月哭了起来。
“少爷!”高阳依旧跟班一样跟到了他的身边,“少爷,你要不先歇歇?”
瞿飞燕也走了过去,看着他衣袖上的一道大破口道:“我先帮你简单包扎一下!”
袁赫贤好似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被划伤了一般,看向自己的左臂,皱了皱眉头,“好像已经结痂了,就不麻烦姑娘了。”
“不管结没结痂,伤口总还是得处理一下的。天热,容易烂。处理不好,以后要留疤的。”
高阳其实很想插嘴,因为他也会干这个活儿,且已经干了十几年。但看此时自家二少的神情,又觉得他似乎并不想拒绝这位姑娘的一片好意。
袁二公子果真只不过是嘴上客气了那么一句,人家姑娘也就劝了那么一下,他便就近找了块石头坐,撸起袖子等着被人伺候。
瞿飞燕从随身带着的药囊里取了些膏泥出来,往他伤口上糊。
“你应该也早就发现靶人把我们带偏方向了吧,怎么就继续跟着他走了半个时辰呢!”她随口问道,“还是说,你根本没发现不对劲?”
“怎么可能!”他疼得嘶嘶喘气,“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疼!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瞿飞燕闻言,糊药的那只手突然使力,直接摁在了他依旧皮开肉绽的伤口里。袁二公子非常没出息地嗷嗷直叫,叫得让人不由得刮目相看。
“老娘可没这么好的耐心!”她白了他一眼,“还毒死你呢,浪费时间!”
袁赫贤嗷了两嗓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晓得要收敛收敛了。他言归正传,“那个时候天还太亮,我们寡不敌众,要是还在明处,那就太吃亏了。”
“你不是有那两下子?”
他哦了一声,“你指障目符?用完了,我一共就带了两张。你们劫镖的时候全都用上了。隐身符也就剩了没几张,不够贴这么多人的。”
瞿飞燕扯了绷带,“出来干大事,你怎么也不多带点儿!”
“你以为画张符容易啊!”他睨了她一眼,继而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会留疤吗?”
瞿飞燕像绑仇家一样绑他,“刚才不是还挺不在乎的嘛,怎么现在又在乎了?”
“有疤不好看。”
“你又不会光膀子出来见人!”她揪着绷带的两头,打了个死结,“三天别碰水,五天后才能洗澡。三天后你先来找我一趟,我给你换药。把这件衣裳也洗干净给我,我顺便给你补补。”
袁二公子咂摸了一下嘴,“你这是赖上我的意思?”
瞿飞燕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总得先把酬金结清了,我们才能分道扬镳。”
一边厢,飞天镖局的人难能可贵地管了管闲事,把姚全的尸身拖到林子里埋了。
她看了看那头的忙碌,不禁叹道:“你这个人看起来挺斯文的,没想到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杀起人来居然连眼睛都不眨!”
袁赫贤看着她,“这样你都不怕我?”
“有什么好怕的!”
他拿下巴指了指另外一边和侍女抱成一团的禾珠公主,“她都吓傻了,见我像见活阎王似的!”
瞿飞燕一脸的见怪不怪,“杀人放火,江湖恩怨,干我们这行的,见多了!”
“你一个姑娘家,也经常在外跑活儿吗?”袁二公子有点好奇,“据我所知,你还有个弟弟。”
“家弟自幼体弱,行不了镖。我爹又不放心底下的人,所以我会经常跟着去。”
“又要跟镖,又要管账。怎么感觉你活得像瞿家长子一样!”
“我弟弟那个身子骨……”瞿飞燕叹了叹,“兴许我爹是打算以后要把镖局交给我打理吧!”
袁二少点头,“不然没道理让你管这管那的。”
“话说,我本以为你会放那个靶人一马,毕竟你们相熟。”
“我也想放他一马,但是不行。”他沉声道,“我不能给东屏王留下任何证据,也不能给我们留下隐患。”
“你还把他一路赶到了这里,然后才动手。我觉得他没被你吓死就已经挺不容易的了。”
“他收了我的银钱,总得先把差事办完了才能去见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