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家大小姐又打了个哈欠,十分放心地把背后交给了他。遂觉得袁府的这位少爷虽然嘴碎,但眼力见倒是不错,也挺体贴。
夜风拂面,她是真的困了,便就走得大步流星,连头都不带回一下。
袁赫贤慢慢悠悠地跟着,眼睛却不时地左右顾盼着。虽然现在这个时候,东屏王派人来拦截他们的可能性不大,但他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在看不见的地方,不动声色。
袁二公子回去的时候,五公主已经在招月的照料下就寝了。篝火边,就剩了一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高阳。
袁府书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少爷……”
“怎么了?”他的脸上也挂上了倦意,接着打了个波澜壮阔的哈欠。
高阳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衣摆上,“你去还个梨,怎么还给人家姑娘跪了!”
袁赫贤低头瞧了瞧,顺手掸了掸上面的土,“嘴笨嘛,说错了话,给人赔了不是。”
赔不是的办法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何至于用跪的!高阳一时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家少爷委实是太出息了些!
姑娘还没过门呢,就动不动给人家跪。等到日后进了门,还不知道得怂成什么样!
他递了水囊过去,“大半夜的去调戏人家,我以为会让你精神些,怎么调戏完看上去反而更累了?”
“好像是觉得神清气爽了些……”袁二少张开血盆大口又十分不羁地打了个哈欠,“浑身舒坦了,可不就犯困了!”
高阳:“……”
袁二公子河牛一般,豪饮了半壶水,末了还打了个饱嗝,“睡了睡了!可累死爷了!”
露宿郊野,这位爷是可以没心没肺睡得大大咧咧,但身为书童的高阳却不可以。他得守夜,以便在需要的时候一脚把他踹醒好起来逃命。
无独有偶,飞天镖局也安排了人值夜。这种事情,一般都会落到年轻的壮丁身上,挨不着老油子们的边。
今日值夜的,是严武。他十分孝顺地坐在了亲爹严启润的身边,但眼睛却离不开远处的瞿家小姐。时不时地就看上两眼,好似在解馋。
高阳闲着无聊,遂就有点好奇那忠狗在这一晚到底能看他主子几眼。
掰着手指头数到了后半夜,起风了。月弯躲到了黑云的背后,让周遭变得更加昏暗。有乌鸦的鸣叫,也隐约能听得到野兽的低吼。
身边的袁赫贤动了动。高阳头也不回,伸手精准地扯住了披风的一端往上提了提。
袁二公子侧过了身子,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警惕着周围的异动,高阳习惯性地伸出手往他身上拍着。一下一下,很有节奏,也很轻柔。不一会儿,他就又睡实了。
思绪不禁飘回到了南夷山的那段日子。那时,二少爷不过五岁。寻常小儿在他这个年纪若是离了爹娘,必然是要大哭大闹,吵得鸡飞狗跳。但赫贤少爷不是,他一直都很安静,仿佛在那个本该天真无知的年纪他便就早早地懂得了隐忍与坚强。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流露出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不哭不闹的袁小公子,在南夷山上长大成人。除了学业不精外,也就只有顽皮的性子让一大一小那两位师傅颇为头疼罢了。
风吹走了疲惫,高阳抄起手边的树枝拨了拨篝火。火星子乱蹦,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的。
那边厢,严武支着脑袋,肆无忌惮地端详着他心仪的姑娘,好似在观赏一件精美的物件,怎么都看不腻。
高阳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睡得七扭八歪的自家瘟神少爷,由衷得觉得他以后在情路上可能要倒些不大不小的血霉。
一夜的平静过后,红日如约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即便被一层雾色遮挡着,依旧能驱赶浓墨一般的黑暗。
大地尚在沉睡着,赶路人却已渐渐转醒。
只袁二公子除外。
飞天镖局那伙人惹出的动静都没能吵醒袁赫贤,可见昨日那一路的劳苦把他累得不轻。
“少爷,该起了。”高阳半坐在他身边,用手推了推,“天亮了!”
二公子没反应。
他再接再厉,“飞天镖局的人都等着咱们呢!”
二公子还是没反应。
“五公主都起了!”
二公子翻了个身,拿后背来回应他的这句叫醒。
高阳叹了口气。他家少爷贪睡这个毛病,就算是在北岳山都没能改掉。哪怕是罚抄经文也不能让他在妙音师太的地盘上早起去上早课。
一夜没睡,他揉了揉眉心,却在须臾间突然想有了主意。
只见他弯腰俯首,凑到了袁二公子的耳边。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二公子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适时,飞天镖局的人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等那少爷起床带路继续东行。他们一边吃着干粮,一边时不时地往那少爷的方向看。
瞿飞燕便是这众人里头的一个。是以当她对上了袁赫贤的目光时,先是怔了怔,随后是愣了愣,最后才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因为袁赫贤瞧她的眼神,就跟捉奸似的。
袁二公子抬脚就给了高阳一鞋底,“一大清早你造什么谣!”
高阳满脸促狭,“既然知道是造谣罢了,少爷你怎么还这么激动!”
“你造人家姑娘的谣,难道我还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高阳意味深长,“人家姑娘,又不是你的姑娘。”
“你是我们袁家的人,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袁家。”袁赫贤满脸晦气,“别人还以为是我没管好你,让你在外头胡说八道。”
“少爷,”他脸上的促狭之意更甚,“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