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场,招呼自己人接着吃饭。
周围的碗筷声和交谈声终于又起来了。
袁成业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的不以为然,伸手就把儿子碗里的剩饭倒进了自己的碗里,颇为尴尬地说着笑,“这孩子,从小见我就哆嗦。吃个饭还这么没规矩,要不是亲生的,我早揍他了!”
童大成笑得同样牵强,“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侯爷,你这么宠着他可不行。”
“这孩子五岁就离开了我与他娘。我总想着等他大了,就能接回身边团聚。这些年,东屏不消停,我也就没能顾上他。不成想这一转眼,人就已经这么大了!”督江候叹了口气,“这么大的孩子,打是不能打了,也就只能宠着。”
“二少爷还小,没成家,还不懂事呢!”童大成劝着,“等他自己为人父了,也就能体恤侯爷您的难处和一番良苦用心了。”
“但愿如此罢!”
想着五公主毕竟就在这里,督江候还是去问候了一趟。他的出现,让这对主仆高兴坏了。
招月忙着端茶倒水,终于不再怀疑那位袁二公子到底是不是个冒充的了。
这还是禾珠自离开东屏后第一次见到邕国朝廷要员,说着说着便就眼泪珠子啪啪直掉。
他们关着门说事,但说的时间并不长。袁赫贤回屋还没看几页的兵书,老爷子就进来了。
高阳一瞬又站直了,“老爷。”
“怎么也不敲个门……”袁赫贤瘪了瘪嘴,收了书兀自起来了。
“通常我会敲。但既然你是我儿子,咱爷俩就不必讲究这么多了。”老爷子和颜悦色,“高阳啊,你去忙你的,我同少爷说几句话。”
打从老爷子一出现,袁赫贤就猜到自己逃不掉这一遭堪称历劫似的交谈。督江候断然不会屈尊降贵来跑这一趟。既然来了,那就肯定是有要紧事说。
“武皇帝托爹带什么话来了?”
“爹只是路过!”他站在了儿子的跟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瞧你全手全脚也没受什么伤,我就放心了。”
袁赫贤很想跟他说,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客气,有话直说就行。
见儿子没搭话,袁成业只得继续主动找话题,“既然在汶城遇见了,想来你们是要往北面去。贤儿,想过要去哪里吗?”
“在落脚安顿五公主之前,我谁都不会告诉。”
“就连爹,你也不打算说?”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袁赫贤去给他倒茶,“既然武皇帝没给我指条明路,那就是想让我自己看着办。虽然这事办好了,我也捞不着什么好处。但要是这件事办砸了,指不定袁家还要跟着遭殃。”
“你明白就好。”他接过了儿子递过来的茶水,也不急着喝,“贤儿,此事过后,你就离开晏都,不要再回去那是非之地了。”
袁赫贤一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袁成业怕他误解这句话的意思,接着道:“伴君如伴虎,仕途不可入。身在朝廷,你会发现有太多身不由己的时候。爹送你去南夷山,也不是为了让你日后替圣上办事的。离晏都远些,你才能活得自在。”
袁二公子倒是很赞同他最后这句话。离得袁府远些,不仅他自己能活得逍遥,袁府那一家六口也能舒坦度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知道了。”
他塞了一叠银票给他,“拿着!带着这么多人,你用钱的地方多。江都到底离东屏近,不安全。往后江都你也还是少去。缺钱了,就去夷城,我同那里的钱庄掌柜交代过,你随便取。”
袁赫贤对此是真没什么意见,只要给零用钱花,他无所谓去哪里。接银票接得爽快,他接完就往怀里揣,也没有刚才那么糟心了,就连眼前的老爷子都瞧着顺眼了不少。
收了钱财,袁二公子就准备翻脸不认人了,“爹,你从晏都到这里,一路也辛苦了。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歇息。明天我们要接着赶路了,你也得继续往江都去。”
他原以为今日份的谈话终于可以结束了,不成想那老头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还就地开始脱外袍了。
袁赫贤看傻了。
难道老爷子都不觉得尴尬的吗?!
他们又不熟!睡什么一间呐!
袁成业坐在儿子方才坐着的那个地方,随手拿起他盖在茶几上的书看了看,当即皱了眉头。
“兵法?”
一想到竟然要和眼前的这个人待上整整一个晚上,袁赫贤连嗯一声的心情都没有了。
督江候翻了几页,脸上的神色却早已不及方才那般明朗了,“贤儿,你无需看这些,也无需会这些。”他微不可查地沉了口气,“只要有爹和你大哥在,袁家就不需要你上战场拼命。”
虽然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亲耳听到他说这句话,袁赫贤还是感到了些许失落。
明明心底里的那个角落原本就是空的,为何现在还会觉得那里空荡荡的!
袁赫贤不禁自嘲。到底还在期盼着什么呢!那十多年,督江候连磐山都只去过那么一次。难不成现在还能坐下来同他言传身教,教他用兵之道?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那点儿念想很可笑。
门外传来了高阳的声音。
“少爷,老爷,我给你们端洗漱的水来了。天色不早了,你们洗洗早些睡吧!”
袁赫贤觉得,高阳那该死的直觉简直就像是开过光似的,眼下还真是招人嫌!
高阳手里端着水,要开门只能上脚,显然不成体统。父子俩在一个屋檐下,这种跑腿的差事理所应当该由小的来。奈何袁二公子此时正心塞,便就眼力见缺缺。
老子给儿子使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