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买首饰衣裳、胭脂水粉之类女儿家用的物什,当属千金阁。
千金阁内分为两个区域,楼上是供富贵人家去的,楼下是寻常百姓去的。
于淑慎绷着脸走进千金阁,顿时被里面奢华的摆设晃了眼,名贵的衣料、精美的首饰、风雅的字画……应有尽有。
她现在所处的还是千金阁的一楼,所谓给普通人家挑选的区域,她已经不敢想象二楼该有多么令人叹为观止了。
冬意是于淑惠的贴身丫鬟,往日没少跟着主子来千金阁,那些陈列的珠宝钗环更是见过不少,她早已习以为常了。
冬意把于淑慎主仆俩怔愣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由溢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她清清嗓子,指向二楼,“二小姐,小姐瞧上的簪子就在楼上。”
于淑慎随着冬意的手势看过去,努力压下心底的那抹怯意,缓缓点点头,往楼上走去。
楼上的光景到底是不一样,来来往往的裙钗打扮精致,气度高雅,一举一动都透露着高门大户的风范。
于淑慎站在中间,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许是她的表现太过别扭,没一会儿便引来一个体态丰盈的贵妇人,出于基本礼貌,她福一福身。
贵妇人也还回一礼,“可是于二姑娘不是?”
“是……夫人怎么?”
“你别管我如何知道的。”贵妇人咧开嘴角,自来熟地握住她的手腕,“二姑娘生得面善,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我这人最是热心肠,你想买什么,我替你参谋。”
于淑慎不喜与旁人有肢体接触,她小幅度地动动手腕,贵妇人却没有要放开的打算,她也只能作罢,干巴巴笑了两声,“不劳烦夫人了。”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京城谁人不知我容婉是个直肠子?旁的人倒是上赶着巴结我,都让我回绝了。”容婉故作嗔怪状。
前几日去紫云观为曳儿的婚事找绝尘道长看八字,道长大笔一挥,写下一个八字,说是只要将是这个八字的人娶回来,曳儿就能痛改前非,不再流连花丛。
绝尘道长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给不少皇亲贵胄算过,无一不灵验。
打紫云观回来,她就到处打听那八字是谁家女儿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她终于打听到八字是于家二姑娘的。
这位二姑娘她没见过,于是又花钱托见过二姑娘面儿的人画了幅画像。
这不,今儿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赶巧让她撞见了。
听到“容婉”二字,于淑慎面色一变,颇为自责道:“淑慎有眼不识泰山,险些怠慢了袁夫人,真真儿该死。”
容婉的名头在京城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倒不单是因为监察御史夫人的身份,更多的是托其幼子袁曳的“福”。
袁曳其人,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弱冠之年,不求读书上进,只知整日领着一帮狐朋狗友走街串巷,不是去赌坊挥霍,就是去青楼潇洒,不仅搞得家中鸡飞狗跳,父母颜面尽失,连带着整个京城都不得消停。
袁夫人多次找媒人替袁曳说亲,前前后后打点媒人的银子都不消上百两了,愣是没有一家肯把女儿嫁给袁曳的。
那袁曳倒不发愁,喝酒赌钱一次也没少干,听说最近闹着要和几个公子哥下江南做生意,信誓旦旦地保证定把过去赌输的银子都赚回来,全家劝说无果,袁大人一怒之下,打断了袁曳的一条腿,眼下正在府里养伤呢。
容婉唇边的笑意不断放大,一对儿漆黑的眸子弯成一条线,“客气什么?我也不是那讲规矩的人。人人都说二姑娘娴静聪慧,今儿得此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袁夫人过奖了。”于淑慎低眸,谦虚道。
容婉一边打量她,一边不自觉点头,于二姑娘面容姣好,行事有礼有节,配曳儿正好,门第低点儿也不碍事,反正袁家是一棵大树,用不着于家的助力。
“嗐!光顾着和二姑娘说话,险些忘了府里还有事要办。”容婉松开她的手腕,扭头对身后招招手,“松儿,你来。”
于淑慎垂眸看看手腕间的红印儿,暗暗松了口气,而后抬眼看向在容婉身侧站定的松儿,十五六岁的年纪,水葱似的长相,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丫头。
察觉到她的注视,松儿冲她大方一笑。
“松儿,这位是于家的二姑娘,你留下来替我好生照应。”容婉的目光掠过妙春和冬意,语气里添了些耐人寻味的意味,“二姑娘,别看松儿年纪小,可是我身边儿最机灵的。这千金阁她熟悉得很,有她跟着你,万事不愁。”
“这……”于淑慎轻咬着嘴唇,有些摸不透容婉的用意。
容婉瞧出她的顾虑,柔声道:“好孩子,别多想。”她顿一顿,眼神带过低着头的冬意,“松儿,记着我的话,我这就回去了。”
“是,夫人放心。”
容婉点头,离开了。
等得容婉的影子完全走出视线之外,于淑慎微不可闻地吁出一口气,松儿眼尖,看出她神色的变化,只装作不知道。
于淑慎定定心神,随即询问冬意:“冬意姑娘,三妹妹瞧上的簪子在何处?”
冬意一直低着头,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没有半点儿往日跟在三妹妹身边时的趾高气扬,她笑而不语,静静等着冬意回答。
“就在前面……”冬意微微抬起脖子,以手示意。
妙春冷不丁捏捏她的手背,看着冬意捂嘴偷笑道:“小姐,她现在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妙春的声音不大不小,于淑慎嗔了眼她,往前去了。
如走马观花似穿过陈列着金银首饰的货架,于淑慎终于找到了白玉孔雀簪的踪迹,她觑眼一看,成色质地上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