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错烛影下,恍惚映出两道人影。
“看看吧,相信你会感兴趣的。”顺着木案上的条条竖纹,宋业推过来一本厚册子。
于淑慎没有急着去接,她凝视着宋业,瞳色染上一层严峻,“六殿下,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打高骋那儿出来没多会儿,宋业笑眯眯进来,说想和她谈谈。
她不好推脱,只得答应。
“我的用意很简单,你看过它就明白了。”宋业的指尖轻叩桌面,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视线下移,她缓缓掀开那本册子。
十九年腊月初二,十两;
十九年腊月二十九,十五两;
二十年二月二十,二十两;
二十年五月十九,二十两;
二十年九月初三,三十两;
……
二十一年正月初四,三百两。
这一笔一笔的账目,是她近一年来往绝尘那儿送去的银钱!
后背腾起一股寒气,于淑慎颤着手合上账本,眸光涣散。
宋业对她的表现颇为满意,轻笑道:“少夫人,可明白我的用意了?”
他虽是笑着,却让她胆寒不已,“殿下想做什么……?”
载满绝尘黑账的账本在宋业手里,那么绝尘的死……
是他!
烛光映在他深棕色的瞳孔中,一下一下跳动着,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少夫人果然识时务,难怪会不费吹灰之力便赢走那三千两呢。”
他的瞳仁里,倒映出她瞠目结舌的面容。
“是不是很好奇,我从何得知?”宋业道出了她的疑惑,“我这个人呢,最是见不得美人儿皱眉,所以啊,我不卖关子,那赌坊是我名下的产业。”
三言两语间,于淑慎的眉头紧了舒,舒了紧,最终归为麻木。
宋业掏掏耳朵,懒懒往后一倒,倚在椅背上,啧啧道:“不但如此,我还知道你费尽心思嫁给袁家那个纨绔,是为了寻于家的不痛快。”
“六殿下的手段,我不得不佩服。”
这么说,无念和无欲也是他故意安插到她身边来的。
什么飞虎卫,分明就是宋业的走狗!
她真是蠢得可以!
宋业的脸皮是出了名的厚,他扬唇一笑,“过奖,少夫人也不逊色。”
于淑慎自诩演技好,可此情此景下,她再也装不下去了,她双手扶住案角,稳住身形。
“行了,你想知道的我一字不差告诉你了,现下该轮到你了。”宋业长臂一伸,夺过对面的账本,“大理寺的高骋对你起了疑心,你当是知晓的。你猜,我若是把这账本透露给他,他会怎么做呢?”
她敢和高骋对峙的底气全部来自于他没有证据,一旦这账本见了光,她必死无疑!
“六殿下,我都听你的,还望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恐惧打乱了她的思绪,她顾不得思考,脱口而出道。
宋业神色一凛,“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脱口而出的瞬间,于淑慎心中一片悲凉,她再也没有退路了。
*
一路疾驰,大理寺乌青的飞檐映入眼帘,袁曳收紧缰绳,翻身下马。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大理寺!”一个带刀侍卫拦住他的去路。
袁曳救人心切,打算绕开侍卫生闯进去。
侍卫浓眉一横,当即拔出剑刃,厉声喝道:“刀剑无眼!再放肆,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银光闪闪的利刃近在咫尺,袁曳不好继续硬闯,解下腰间荷包,塞给侍卫,“大哥,我真的有十万火急之事,你卖我个面子,放我进去。”
侍卫啐了一口,毫不犹豫将荷包摔到地上,“你当我是什么人,一点小恩小惠就打发了?你做梦!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踏入大理寺一步!”
袁曳气得笑出声,“大哥,你真不认识我?你好好看看我这张脸。”
那侍卫是个实诚人,真的打量起他来,“生得倒是挺白净的。”
他看到了希望,循循诱导:“是吧?你肯定想起我是谁了。”
“不认识,没见过。”侍卫的话给了袁曳当头一棒,他急得直叹气,“我爹是御史大夫,我娘是忠国公之女,我哥是平西将军,这下你总该知道了吧?”
侍卫恍然大悟,收回刀刃,“原来是袁二公子啊,失敬失敬。”
袁曳松了口气,直直奔向大理寺。
“二公子,没有上头的命令,我不能放你进去。”侍卫严严实实挡在袁曳面前,为难道。
“等我办完事,亲自找你们长官说明清楚,不干你的事,行了吧?”袁曳耐心有限,一把撇开他。
侍卫不依不饶,死死拽住袁曳,就是不肯放他进去。
眼看天色黑成一片,袁曳只能干着急。
这时,远远走来一个瘦高男子,袁曳眼尖,认出是何让,立即挥手高喊:“何大哥!”
何让听到动静,疾步赶过来,看他和侍卫扯到一块,纳闷道:“二公子,这是?”
“嗐!说来话长,何大哥你快帮我跟这位大哥说说,放我进去,我有急事!”何让在大理寺担任主簿一职,他的话,还是很管用的。
何让心存疑虑,但瞧他十分恳切,便出言说服了侍卫。
“二公子,可以说了吗?”袁曳走得飞快,何让不得不加快脚步。
“于淑慎,也就是我夫人,去紫云观上香,恰好撞上一桩命案,你们大理寺说带她回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