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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韫的命不重要,但她隐藏的信息,是威胁,也是隐患。
他不得不拔除殆尽,只能如此冒险一试。
苏婵嫣那么听他的话,应该不会怪他这一次。
如此反复安慰自己,萧衡闭目,轻轻转身:“你考虑一下。我先回去了。”
“萧大人,我送你一程。”
关殊序眼见氛围不妙,找了借口,与之同行离开。
帐内只剩二人独处。
薛凛余光瞥见她眼底的心灰意冷,忍不住窃喜她终于看清了萧衡的人品,但又担忧她受到伤害,难过伤心。
“别听他胡说,我不同意,谁也别想刁难你。”
他尝试安抚,大掌轻轻搭上她瘦削的双肩。
多余的话还未说完,苏婵嫣皱眉,淡淡退开了距离。
“……民女告退了。”
她行完礼,含糊了嗓音,匆匆出了帐子。
薛凛站在原地,失落垂下手。
如此,还是不愿听他多说一句话。
还是她早就认为,谁也靠不住,所以这样的决定,对她而言,也毫无意义。
*
暖帐内,明黄的火光映在檀木的边缘,将书页翻动的影子轻轻带动。
“公主,夜深了,该歇息了。”
小荷温声提醒。
贺兰韫淡淡扶额:“不急,我再看会书。”
“你去将明洲的地图给我取来。”
她略一顿,又抬眸吩咐。
婢女点点头,迟疑问:“那这些地方志为您撤下去吗?”
“呵……”
贺兰韫冷寒的目光扫过那些书籍,面色平静。
“已经没有用的东西,烧了吧。”
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这数十天的铺垫全都抹灭。
目的达到,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
“是。”
婢女谨慎回复她,“公主,苏姑娘去仙雨山为您采药了。”
“我知道了。”
贺兰韫平淡点头,素来平着的唇角弯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气定神闲,抚弄书角。
萧衡,你越是心慌意乱,铤而走险,越是正中我的下怀。
随即,她轻轻提笔,在偌大的地图上划下一笔。
墨水洇过的尾迹渐渐干涸,好似一切就快尘埃落地。
……
仙雨山钟灵毓秀,山高面广。
阳面花木茂盛,尚有春季,阴面一角紧挨蛮夷荒地,终年积雪为巅,雪狼成群。
要采摘新鲜的紫雪莲并不容易,这等珍草,稀有难寻,若非地志记载,恐怕难有踪迹。
时隔几日,才传回一点微弱消息。
彼时,薛凛在帐中坐立难安,陪芽芽玩一些木制小兵器,打发焦虑的时间,但只是让自己更为担心苏婵嫣的安危。
关殊序知道此次擅作主张,惹他不快,几次徘徊帐外,都没有打扰,悄声离开。
待他折返,眉心已是紧皱不松。
捞开帘帐,正巧见到芽芽睡着了。
他赶忙拉过神情不悦的薛凛,尽量沉静地长话短说:“刚刚随从回报,说苏姑娘他们回来路上遇到了雪崩,现下已派人支援,估计要晚些时候才有消息。”
“什么?”
薛凛登时怒不可遏,恶狠狠剜了他一眼。
“我让你不要撺掇她去,你非要乱来!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
“是萧衡让她去的。那日你嘱咐我不要让你为难后,我就没有再叨扰过她。”
关殊序蹙眉,面露无辜,冷声反驳。
“你先冷静点。出了事,我与你一同担责。”
薛凛重重推开他,怒火难熄。
“谁在乎这个?我只关心苏婵嫣的生死!我还有好多话没对她说,我还在等她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怪你们。”
说罢,他招来马匹,一跃上马,执鞭欲奔。
关殊序抬手拦他:“你去哪儿?”
“我去找她,我去救她。”薛凛坚定回道,不管不顾冲出栅栏。
关殊序皱眉:“我告诉你消息,不是让你去感情用事。符玉公主那边……”
“她算什么?没了她,万里边城修不成了吗?”
薛凛冷声打断他的劝话,马蹄顿了半步。
“是,她运筹帷幄的本事令人欣赏,但她在我心里的价值,远比不上苏婵嫣的性命重要!”
“你……”
关殊序被迫让开大路,神色无奈。
“驾——”
一声喝令,风尘中的背影已然随马蹄声毅然远去。
他目光黯然,缓缓回身。
乍见贺兰韫身披绒袍,白若飘雪,素净清冽地站在他的跟前。
“啊,公主。”
他略显惊惶地行礼问候。
心中暗暗思忖,刚刚的话她听去了几分?
“关大人,这是昨夜我批完的下一城关的修筑策略,若有疑问,你自行斟酌废除止损即可。”
她脸色苍白,眉眼间凝着淡淡的疲惫。
关殊序迟疑接过那张地图,有些无言以对。
这密密麻麻的批注,没个大半夜,哪里赶得出来?
也劳她拖着一副病体,还如此尽心尽力。
才貌双全的女子,在这世间如同凤毛麟角,稀有得令人惋叹。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