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
她冷冷道。
天子审问的语气加重:“朕如何信你?”
“圣上要符玉怎样做呢?”
她瞥向一旁的关殊序,微微沉眸。
天子亲自为她摊开地图,示意她挨近来细看。
“为朕献计,弭平这等在千岩峰下起兵兴祸的乱臣贼子……”
他将大致战况说与贺兰韫,一面警惕地观察她平静的神色。
贺兰韫挺直脊背,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指着地图上唯一的主道,语气轻轻。
“炸毁千岩峰下方的流沙坡,让河堤陷落,大水会替你解决这上万精兵。”
此话一出,顿时语惊四座,众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天子隐忍情绪,反问:“……那明洲的百姓怎么办?就算花时间撤离,也根本来不及。”
“内乱之下,圣上分得清哪些是你的子民,哪些是叛贼吗?”
她的话残忍又理智。
关殊序拧眉问:“所以这就是你当初坚持改道的原因?你一再向圣上请命前往明洲边境修筑城关,不是为了与明洲王勾结,而是想寻找合适的地形,一箭双雕?”
“关大人现在才反应过来,贺兰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淡淡讽笑。
“我质疑过你,但改道的表面不是扩大领土,就是有利民生,在没有更好的替代方案下,我和圣上实难反驳你的建议。”
关殊序低声解释。
贺兰韫点头道:“进退两难,明谋难破,别无选择,只能上当。这就是贺兰的手段。”
“哈,难怪老师当年说你是九针玲珑心,晶莹剔透,华贵诱人,但谁若采撷,必遭穿手之痛。”
关殊序真心欣赏她,可无法学习她。
“但是,大水无情,纵能阻断叛贼与蛮夷,却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那继续等吧,一旦明洲王的人越过最后的底线,圣上将有最愚昧忠心的臣子为你陪葬。”
她笑说。
“你……”
天子震怒,“……十多万军民的性命,你说毁就毁,想过这等代价有多沉重吗?”
贺兰韫垂眸道:“圣上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要我见证赌局胜败吗?现在怎么反倒先恼羞成怒了?”
“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杀了你。”
天子怒不可遏,剑至眼前,却无力出鞘。
他的犹豫,在贺兰韫眼中掀不起一丝波澜。
“杀了我,此战必败,你的皇位也该易主了。”
天子挫败地望着她:“昔日你的老师沐太傅为父皇提议焚城,一片蜚声,众怒难消。今朝毁堤,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是不是也要重蹈覆辙?”
“先乱后治,是加速朝代更迭,盛世进步的契机。我不觉得有何可惜。”
她的声音分外薄情。
“好的君主,应该明白自己的分内之事。”
相似的教导,勾起天子昔日的回忆。
他无奈问:“朕,在你眼中,还不算一个仁君吗?”
“无功无过,便如此自傲。圣上,离了关相和薛将军,这么年轻气盛的你怎么守得住江山?”
“明洲王血统不正,但他的阅历,他的战功,他的政绩,哪一样不比你出色?”
“若不是他身患绝症,我怕他突发身亡,中途崩殂,圣上以为我会选你吗?”
“够了!”
天子出声打断。
她的报复,实难承受。
“好一个先乱后治,你眼中的治世该是如何?”
“我不知道,这得看圣上以后如何开创了。”
“所以你还是选择帮朕?”
天子失望的眼底亮起一丝希望。
“呵……”
一声轻笑,但见贺兰韫抽出座下长剑,猝不及防,直抵在天子的脖颈处。
奴才们反应不及,惊慌失色:“啊!圣上!圣上啊!”
“除了关相,全都退下!”
贺兰韫喝退所有无关之人。
“公主三思啊。”
关殊序镇静相劝。
“关大人,若非立场相对,我倒期待你唤我一声师姐。”
“老师临终前,很后悔教到了你这样的学生。”
关殊序淡淡道。
贺兰韫眼神一晦:“我令他失望了是吗?”
“非也。是你太过拔俗,他悔恨自己没有更多的东西教给你,才会选择站在你的对立面……”
“是我太过无情,误会了他。”
贺兰韫神色一瞬恻隐。
天子打断了她的追思:“贺兰韫,你到底意欲何为?”
她默然半晌,忽然沉声道:
“符玉公主以下犯上,野心勃勃,冒犯皇威,挟天子以令诸王,苛行厉政,炸毁河堤,损伤军民数万人。天理昭昭,其身同葬阵地,粉身碎骨,是为天罚。朕痛心疾首,愧对天下万民,剥其公主名号,立碑呈上……”
闻言,关殊序诧异抬头:“啊!公主你这是……”
“放心,符玉愿代皇兄承担这一切污名,满身尘埃地离世。”
她的话,一再超出众人的经验。
天子猜不透她,只感痛心:“为什么非要如此极端?”
“内乱不休,军心不定,民意难从,天下毒虫,只会从有利可趁的地方咬,一点一点损坏国之根基。金银虎,太后,藩王之乱,皆印证了怀柔手段的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