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其实很留恋这世间的景色。
小灼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哄相柳的法子。
太阳落山,干净的雪色和霞光自然分层,一道轻盈的身影滑过绵密厚重的雪面,从高空而下,溅起的雪花散落在相柳的衣角。
一闪而过的身影,带起一阵清凉的风,掠起相柳银白的鬓发。
小灼运转灵力控制身形,一个漂亮的回旋,停在相柳面前。
她的脚下踩着两块狭长的冰板,冰是就地取材,用灵力包裹维持光滑而不融化的形态。
相柳对她怪异的装束有些好奇,只是仍旧有些生气,语气显得冷硬:“你在做什么?”
“方才只是热身。”小灼迎风说话,声音清脆明亮:“小的要给相柳大人表演独门绝活,还请相柳大人赏脸一看!”
她准备好发力的姿势:“你看好了!”
眨眼间,小灼顺风而下,如踏雪飞燕,又如银鞍白马,轻灵的身影丝毫不受雪地限制,平滑、起跳、后翻、旋转、漂移……借着灵力催动,小灼的每个动作都做得干脆利落、飘逸美观。
翩跹似燕舞,飒沓如流星。夕阳西下,小灼身姿飞扬,极具美感与力量感的动作融入日暮下的荒山雪岭之中,和谐且震撼。
相柳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想到一句话:只要天地间还有这样的景色,生命就难能可贵。
“相柳——”
小灼带着扑扑风雪而来,因用力过猛无法及时停止,直直撞入相柳怀中。
相柳被撞得后退几步,他分不清楚狂热躁动的心跳,是刚表演完的秦小灼,还是自己。
小灼暗恼最后一个收尾动作实在是败笔,悻悻站直身体,拉开距离,强行解释道:“这不是失误,我过来之前已经表演完了。”
相柳轻笑:“你心虚做什么?”
小灼敏锐地发现相柳此刻心情很好,虽然笑容一闪而过,但笑意却仍有余温。
“看来相柳大人对我的表演还算满意。”
相柳不在意道:“满意又如何,不满意又如何?”
小灼从冰橇上下来,也很无所谓的语气:“不如何咯,相柳大人开心就好。”
相柳对她阴阳怪气学他的语调忍俊不禁,在她看过来之时立即恢复常态,只是一双盈着笑意的眼睛,比琉璃还要好看。
小灼忍不住看进去,竟奇妙地开始长时间的对视。
最终还是相柳眼波微动,收回目光,他淡淡道:“既然看了你一场表演,那我也送你一场。”
小灼好奇道:“什么?”
相柳正待要开口,却听对方睁着眼睛无辜道:“难道相柳大人要给我表演九个脑袋打架吗?”
“嗷——”
小灼刚说完,头上就被一记暴栗敲打。
相柳面无表情:“不想看就回去。”
“我错了我错了。”小灼讨饶道。
相柳这才罢了,拎着她越过几座小雪峰,直奔最高的山峰。
视线越来越开阔,飞到半山腰时,小灼已经感觉到眼前的霞光渲染得越来越深。直到登上雪峰,小灼终于惊叹出声。
“喔!”
“这上边的景色竟然与在下面看截然不同!太美了吧!”
小灼此刻痛恨自己是个文盲,只能一惊一乍说着土掉渣的感叹。
相柳安静地坐着,任由旁边的人同蚱蜢般在耳边兴奋聒噪。
雪峰高耸,落日隐入云层,漫天霞光仿佛被踩在脚下。小灼兴奋劲过了之后,便也与相柳并排坐着,沉浸地欣赏落日。
“毛球已经回来了。”相柳突然道。
小灼沉默着,听到相柳冷到没有情绪的声音:“你随时都可以回去。”
这话说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小灼拍了拍相柳的肩膀。相柳看过来,一块透明的石头挡在小灼的眼睛上,她漆黑的眼眸通过透明的石头看着他。
“这是什么?”
“送你的礼物。”小灼慢悠悠把刻成方柱形性的物件展示在相柳面前,柱形底部有一个可拆解的圆盖,圆盖轻轻旋转,里面的红色印章露出来,上面镌刻着相柳的名字。
字形却并不如寻常刻章板正,经过小灼设计后,呈现出别出心裁的艺术蛇形体。
“从陌生的洞穴醒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么大的恩情,要怎么回报你呢?我如今也没想到,只是当时等你出现的时候,就想送你一个特别的东西。”
相柳把玩着手上的刻章,问道:“如何特别?”
“这种石头,叫玻璃。”
“玻璃?”
小灼点头,随即道:“它不如琉璃贵气,也不似美玉珍贵,但我保证,这是目前为止,世上唯一一块玻璃。”
相柳打量着手上的玻璃印章,声音很轻:“唯一的么?”
“我绞尽脑汁回忆它的制法、失败了很多次才做成这么一小块没有杂质且晶莹剔透的玻璃,虽然我不知道玻璃具体什么时候才问世,但你手里的一定是最早的一枚。”小灼又仔细叮嘱道:“玻璃易碎,不比灵石坚硬,经不得一点儿磕碰,你可得小心保管。”
相柳轻嗤道:“一个没用的石头,却娇贵得很。”
“特别的是它的材质。”小灼牵着相柳的手,把透明的印章对着天边的霞光,无色的印章顷刻间便流光溢彩。
“你将它对着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你可以透过它,看到任何你想看到的东西。”小灼又将印章挂到相柳腰间,“就像现在,它挂在你身上,便成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