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不住打量着这家店铺,合彰楼是北街最大的典当铺子,店老板靠赌坊起家,后来竞争不过就拿家底在北街开了家当铺,倒是生意不错。
“这是家当铺啊,怪不得你要来这看砚台。”赵长风看看他怀里的盒子,拍了下他的肩,“走吧。”说着就往前阔步走去,又顿住回头,“你怎么不动?”
楚誉清探头望着合彰楼里的人影,嘀咕,“人好像还没到。”
赵长风皱眉,“谁?”
段钥戴着帏帽拐过楼梯角,身后跟着揣着银票的小尹。既然准备离开望州,春风里院子中的一些名贵玩意就不必留着,不如卖钱。她被沈老板一路送下楼,整个人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一直是小尹在与沈无声打交道。沈无声倒也不介意,她向来只看重钱财,钱到手了,顾客拿他当牛做马也无所谓,更何况她见段钥举手投足不似寻常人,出手也阔绰大方,心里更是恭敬三分。
段钥甫一下楼目光就被一处吸引。门前鬼鬼祟祟的那俩人极为扎眼,若是寻常人家倒还好,偏偏一个清俊隽秀贵公子一个人高马大武将军,两人都长得出众就算了,偏怀里还抱着硕大的檀木盒子,不想让人注意都难。
段钥想起那天在府衙,听见这俩人对芝念一案似乎颇为熟悉,她下意识走近一些,擦肩而过时恰好听见那武大壮一声疑惑,“谁?”
旁边那小白脸悄声回道,“扭计一娘。”
嗯?段钥脚步一顿,这俩人偷摸过来找我?他们怎知我会来合彰楼……难不成是小厮卖出去的消息?
暗自思忖着,她脚步微移,正对着弯腰探头的两人,“二位?”
“啪——咣当。”
“哎哎!”
楚誉清正费力往里看,目光扫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脸,猛地被一面白纱拢眼,双手直接一哆嗦,又被一旁尖叫的赵长风扒拉,两人直接往后倒在石板地上,装砚台的盒子都叮铃咣铛滚到一边。
“啊——嘶”楚誉清揉着侧肩挣扎起身,捶了利落起身的发小一拳,“武疯子你重死了!”他边拍衣服上沾的灰边朝吓他们的那人看过去,顿时一愣。
一粉蓝衣裙的女子隔着帏帽冲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穿林打叶,于朦胧中幻化成蝶。楚誉清感觉北街更安静了,连风声都静止下来。
段钥接过小尹捡起的盒子,径自打开,里面是一方砚台,成色上等,材质特殊,她粗略一瞧便知是值几百两银子的好东西。
“这位姑娘,麻烦将砚台还给我。”
段钥闻声抬眼看去,楚誉清脸上擦了点灰尘,整齐的发冠也有些歪斜,却仍不掩姿色,一双晶亮的眼睛讨要回自己的东西都显得委屈,像只被主人遗忘的小狗狗。
这俊俏的小白脸。她暗叹。
“我与合彰楼的老板相熟,二位若是要典当东西,同我来,可以出个高价。”她有心打听消息,瞎话张口就来。段钥常说当官和经商的人,即便是端茶倒水的小厮讲谎话也信手拈来,但其实她自己就很游刃有余。
“不必了!”赵长风心说楚誉清这哪是来问价的,这是来凑热闹的,还要把自己搭进去!若是不小心将御赐的宝贝流落在外,远在塞北的侯爷恐是要连夜赶回京城。
“多谢姑娘好意。”楚誉清跟着连连点头。
“不必?”段钥轻轻挑眉,她心下明白了这两人来此地的真正用意,却也不想知道消息的来处了。
无所谓,反正要走了。段钥将砚台还给楚誉清,“既然如此,再会。”
楚誉清微笑着目送她上了马车,还远远冲马车的影子摆了摆手。
“喂!”耳边响起闷沉的一声。
“嚯!”楚誉清被吓一跳,这才出了神。
“愣啥呢?”赵长风斜睨着眼不住打量着耳尖发红的发小,他凑到楚誉清耳边,轻轻问了句,“不会……春心萌动了吧?”
“说什么呢!”楚誉清打了个激灵,一巴掌推开赵长风,进了合彰楼的门,“我们来这是有正事的!”
“扭计一娘?”赵长风跟着进去,“可她没来啊。”
“哦对,”他补充,“她谁啊?”
楚誉清顿住脚步,半个身子转过去和赵长风对视,两人双双静住不动,一前一后凝固在原地。
“段良的女儿……”半响,楚誉清嘴里才吐露出这句话,他苦着脸,“可我……好像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二位公子是要——”合彰楼里的伙计见两人呆滞了许久,忙上前询问。
楚誉清扭头看向话音来人,就见绑着一头绷带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伙计。
“……嘶”赵长风倒吸一口凉气。
伙计:“……”我知道我现在很吓人,你们别这样。
楚誉清两人反应过来,忙摆手,
“不必了不必了,祝您生意兴隆!”
“小儿顽皮,偷拿家里东西。”
“这就离开,日后有机会再来照顾您家生意!”
店伙计瞠目结舌看着他俩互相推搡着出去,在门槛那还被绊了一下。
“所以王薛喜是找了扭计一娘?”回去的路上,赵长风满肚子疑问,“那你查她又有什么用呢?”
楚誉清为今日的严重失误而痛悔,闷声闷气道,“不知道,就觉得该查。”他静默了片刻,扭头盯着赵长风道,“你方才说谁‘小儿无状’呢?”
赵长风心虚地摆摆手,正欲辩解马车就驶进了主街,一阵聒噪的喧哗闯入马车。楚誉清撩开帘子打眼看去——喧闹之中,站着那位身着粉蓝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