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想必父皇一定心中高兴。”
方公公恭敬颔首，并不接话。
“那我改日再来。”萧景明见状不再多言，点头致意之后转身下了台阶。
“陛下！”楚誉清伸手指着那颗被移动的白子，“这你可就犯规了啊！君子落子无悔。”
“跟你在一起下棋还谈什么君子。”和顺帝玩弄小辈毫不脸红，眼神在棋局之上流转，“欸不对不对，我这个也下错了。”
“陛下你——”楚誉清连忙摁住那颗白棋，叫嚷个不停，“有这样欺负外甥的吗？罚你三天不许喝与凤楼的桂花酒！”
“朕乃九五至尊，会被你一个小辈吆喝？”和顺帝捋了把胡子，洋洋得意。
“那我去找太后。”
眼见外甥要给亲妈告状，偏这外甥还是他姨姥姥最溺爱的孩子，和顺帝轻咳一声，“誉清啊，虽然楚玄总不在京城，但你也不能无法无天，宫墙之内……”
“到底是谁无法无天？”楚誉清瞪大双眼，“陛下您一上午悔了十次棋了，我小时候您叫我下棋时说过什么？说‘无规矩不成方圆’，然后将下棋的规矩一点一点教给我的！您现在先不认账了。”
和顺帝被晚辈指责也不生气，乐呵呵道，“不下了不下了。”说着就传唤侍女进来收棋。
“你方才说你想去江南玩？”和顺帝盘腿坐在软榻上，惬意地喝着茶，“玩玩也好，弱冠的年纪还没出过京都的确委屈这一身少年意气了。”
“陛下去过吗？”
和顺帝垂下眼，摇摇头。
“我那整日求仙问道，活得闲云野鹤般的弟弟倒是去过不少次，你可以去问问萧煜。”
萧煜是先帝最小的孩子，大景建朝那一年所出，先帝老来得子，极其宠爱这个孩子。他与和顺帝相差二五年华，因此和顺帝极为照顾这个弟弟。
“萧煜表舅才不屑于带着我玩，他嫌弃我年幼无知不懂事。”楚誉清撇撇嘴，“哪像您一样肯照顾我们晚辈的心情。”
和顺帝哈哈大笑，“谁让我就是‘带孩子’的命呢。”
楚誉清见和顺帝这边说通，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却又想起另一件事。
那杨姑娘那边呢？怎么说服她带着我出去……他想起段钥若即若离的模样心中就泛起一阵酸水。
看来要去春风里寻一下她了。
翌日清晨，天刚放亮。
春风里在望州北角，楚誉清坐车到主街中段便下车步行。主街纵贯望州，连接好几条商业街，有道是冤家路窄，楚誉清在京城虽说没有树敌，但看不惯他的人比比皆是。一些世家子弟通读圣贤之书，一个比一个讲礼仪懂规矩，同他一般的将门子弟并不多，他还是与赵长风完全相反的纨绔，于是文人世家的同龄人多私下鄙夷他。
刘常俊就是其中之一。刘家当家人是刘常俊祖父，两朝礼部尚书，刘常俊自幼是太子伴读。因得长了一副不算丑的模样，家世在望州也排得上名号，他自认在年轻姑娘中很受欢迎。偏就每一个他看上的名家姑娘都对楚誉清芳心暗许。他不懂一个空有皮囊的败家子有何比得过自己，因此处处与楚誉清作对。
楚誉清今日衣装清浅，头发高高竖于青玉发冠，额前两抹碎发随着微风起伏，扫过挺直的眉骨和俊俏的眉眼，任谁看了都要说上一句好漂亮的公子。
但刘常俊觉得扎眼极了。
他昨日跟着姐姐出城拜佛诵经，今日一早才跟随车队骑马返回城，遥遥一见楚誉清便在心中指指点点。
衣着颜色浅薄，不稳重。
头发凌乱不堪，有辱市容。
走路一跳一晃，有失身份。
笑得太过谄媚，有伤风化。
……
刘常俊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看见楚誉清这副模样都要吐一口老血。
为什么那些姑娘都喜欢他呢？
“湘仪姐姐，昨个十五，你这是从寺庙刚回来啊？”
在刘常俊腹诽的同时，被他骂得一无是处的对象已经和他坐在马车中的姐姐畅聊起来。
刘湘仪早已过了适婚年龄，一心向佛不苟红尘。她听见楚誉清的声音，掀开帘子，露出清雅白净的素容，对着他微微一笑，“是，本想着在那里斋戒修养几天，舍弟待不住，于是提前回来了。”
“阿清今日一早出门，是有要事吗？”
“是有要事。”楚誉清重重点头，喜笑颜开道。
刘常俊听见自家姐姐当着楚誉清的面说自己的不是，还对他如此友好，心中更是对楚誉清恼火。他认为楚誉清这笑容一看就是对着镜子笑了千八百遍，才能迷过那么多姑娘和长辈。刘常俊心中哼笑，十分不屑地撇开眼神。
楚誉清同刘湘仪说完话才走到车队前，对着那高高在上的马说，“小马，驮着这么个人，你恐怕很累吧。”
刘常俊见他眼中完全没自己，心中一阵发火，关键是他身下这匹马还配合楚誉清哼叫了两声。
这可是他从小训到大的马！
“楚誉清，你此番行为，有何用意？”他抬头看着天，余光都不给一下。
楚誉清耸肩，掩鼻打了个喷嚏，小声道，“哪里来的风，真冷啊。”
初夏刚至，因为跑马身上还起了薄汗的刘常俊，“……”
“啊……走了。”楚誉清转身同马车里的人告别，“湘仪姐姐，有空常来往，我有事先离开了！”
刘湘仪微笑颔首。
随后楚誉清便不给刘常俊一个眼神，背着手挺直了腰得瑟地大步离开，颇有少年人任性的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