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而看着这样的伤势,作为一名热心市民,当代三好青年,优秀的医大学生各种身份集合于一身的少女觉得不行。
“你这样的伤口挺大的,得及时处理,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哦还有你知道你这伤是怎么造成的吗?”
少年抬起手,垂眼看着伤口,半响才回答:“不小心被玻璃划到的。”
简芸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强行打了个哈哈:“那就不用去打破伤风啦,及时处理就行了。”
他没搭话。
停了几秒,简芸心里有了个猜想,好奇地问他:“你这伤口是刚才那坏人划的吧?”
他睨向她:“哦,坏人吗?”
少年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眼睛里深藏不明情绪,语调不紧不慢,倒是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简芸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少年这才笑着顶了下腮:“啊,算是吧。”
简芸闻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儿,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少年烦躁地“啧”了一声,转走了她的注意力。
他关掉手机屏幕,抿了抿唇,很苦恼地说:“现在这个点去医院太麻烦了,我们这片区离市医院太远了,地铁早就关闭了呢。”
少年唉声叹气着:“现在诊所估计也没有开门的。”
他的声线虽然很低,但没有那种不清爽的感觉,反倒是充满了少年这个年纪独有的味道,像是薄荷混杂着烟草。
“你说,”他瞧着她,“我该怎么办?”
简芸愣了下,想着家里备了药物很全的医药箱,他也算是救了自己,于是说:“你去我家吧,我家就在这附近,家里备了医药箱,我会处理你这样的伤口。”
少年问:“一个人吗?”
简芸没听清:“什么?”
少年补充重复:“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简芸点头:“嗯,一个人,我爸妈前天旅游去了,抛下了我去过小两口的二人世界了。”
在少女还在愤愤不平时,少年没忍住笑出了声,手背掩住嘴唇笑了好一会儿。
简芸疑惑:“你在笑什么?”
“啊,抱歉抱歉,”他唯一露出来的眼睛亮晶晶的,眉目弯弯像小月牙儿,“我笑点低。”
简芸习惯性地皱了皱眉,不理解少年的笑点到底在哪里,小声嘀咕:“有什么好笑的。”
少年看她嘴巴的开合,看出来她说了什么,明知故问道:“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
少年下意识挑了下眉,故意调整了自己原本的音调,那声音发出来简直就像是那种蹲在马路牙子上抽大烟的混痞。
“你爸妈去二人世界了,我去你家不就只有你我两个人了嘛,不怕我是个危险啊?”
简芸被他的声音逗笑,喉间也缠了笑意,本来她就是个社交花儿,对人自来熟得不行,这下也没了拘谨。
“当然啊,你刚才在那个胡同里也算是误打误撞救了我,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这下轮到少年愣住了,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对面前的少女笑笑:“那就拜托你了。”
简芸懂他的意思:“嗯,走吧,我带路。”
两人听着夏天的蝉鸣,吹着温柔低语的风儿,在路边铺满砖块的人行道上慢慢行走。
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并肩而行,离得不近,但也不远,刚刚好的距离。
画面和谐到两人之间好像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
风吹得香樟树沙沙作响,掉下了一片落叶在少女的头上,少年瞧见了,也没说,少女不知道,顶着这片叶子走了很长一段路。
马上就要到家了,简芸记起方才看见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时,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那段描写,于是心下便好奇少年有没有看过沈从文先生的文章。
她问他:“你看过沈从文先生的书吗?”
少年心情愉悦:“看过。”
少女偏过脑袋,微微抬头看他,落叶飘飘然落在了地上,被少年一个不注意踩碎出咔嚓的音。
她带着期待:“那你最喜欢他描写过的什么话?”
那段描写就是简芸最喜欢的一段话,有段时间她把她所有的个性签名都换成了这个,还在本子上摘抄了无数遍这一段。
少女永远屈服于真挚和浪漫。
她想知道少年是不是和她一样。
少年目视前方回答:“我只看过他的那本《湘行散记》,我不怎么爱看书,这本就是初中的时候要统一阅读而买的一本。
“我记得我以前摘抄了一段话在《湘行散记》第一页的空白上,我明明记得就是这本里的,但后来在网上搜了下他书里的语录摘抄,发现这段话是在另外一本叫《湘行书简》里的,是一本他写给妻子大量书信的结集。
“我也不知道是我记忆错乱了,还是沈从文先生在《湘行散记》上也写下过这么一段话。”
简芸忍不住问:“什么话?”
他慢条斯理地回忆道:“风大的很,我手脚皆冷透了,我的心却很暖和。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原因,心里总柔软得很。”
少年说到这,下意识偏过头看她,眼睛下瞟到她的唇瓣,喉结克制不住地攒动,声线宛如清泉般动听。
“我要磅近你,方不至于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