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提着李鹤年进了小院房间。
青天白日,阳光却照不进这密封的房间,使得本来干净整洁的屋子透出阴诡的气息,借着墙角的几只蜡烛光隐隐约约能看到房间的情况。
傀儡银丝密密麻麻,将中间的少年束缚得动弹不得,好像是被蛛网缚住的蚊虫。血从他的腿上滴下,在地上汇聚,又像河一样蔓延开来。
孤芳毫不在意地上的血迹。
他取了子规的血直接给昏迷的李鹤年饮下,自己也饮了一些,随后便将他扔在地上不管。他盘腿坐下取出魂珠碎片,一手汲取残魂记忆,一手操控银丝取出子规妖丹,操控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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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明瑟在的日子,那样温暖、有趣的日子。
这一次的“小鬼”再也没有捣乱,他毫无抗拒地和明瑟一起生活,一起在阿爹阿娘的怀中欢笑,一起在须尽欢酿酒,一起和梅姑在白头山漫步,在看到堆好的木材、挑好的水和挂满栀子花的门后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就是明瑟。
日子像预定好的那样,她还是在白头山救下了铃腰,当她从铃腰那里看到那个叫白衣斗笠人时,她猛然感觉到了魂魄被撕裂的痛苦。
记忆一点点复苏,她知道她不是明瑟,她是李鹤年,想起自己被孤芳抓走了,现在这个梦肯定是孤芳布的局。
李鹤年挣扎着想要脱离梦境,但却毫无办法。孤芳不是没想过给李鹤年喝麻痹意识的曼陀罗汁,但是这和其他人入明瑟残魂之梦不同。
没办法,孤芳只能自己动手消除意外了。
很快,恢复记忆的李鹤年又变成了明瑟,在送走了铃腰后,乖乖在须尽欢待了几日,直到李玉黛多次上门邀请又去了李府。
梦境进展的很顺利,但李玉黛却没有离开密室,反而要求留下来。
孤芳也没觉得什么,反正李玉黛最终都会出现在密室,无关紧要。
这一次,明瑟刺中了孤芳却没有去找莫青,因为之前的她都是装的。
自从第一次恢复意识被强行控制后,李鹤年便不再乱来。他想过自杀逃出梦境,但只要他不死就还会有下次,所以他乖乖蛰伏等待时机,让李玉黛不仅吃下药丸,还悄悄告诉她:“你那高人要的东西会连你哥哥一并杀了,你可要看好他哦。”
所以,李玉黛才会留下来,而现在眼前的李玉黛就是转机。
李玉黛还未从明瑟刺伤孤芳的事情中缓过神来,耳边就传来不可思议的声音。
“阿黛,是我啊,我是哥哥!”李鹤年趴在地上,用怜爱和心疼的眼神注视着李玉黛。
李玉黛不敢置信,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你……哥哥?”
“对啊,你不是一直在找我这一魂吗?十多年了,我还记得你四岁的时候,因为和我争一个虎头娃娃,跑到假山里躲起来,全家找了一晚上,把娘都吓病了。你五岁的时候,被隔壁小子用一只毛毛虫吓哭了,是哥哥打了他一顿给你出气,为此我还挨了家法……阿黛,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记得。”李玉黛连连点头。
“阿黛,我和明瑟已是一体,明瑟死了,哥哥也就死了。你不要听那个孤芳的蛊惑,他只是想要得到我体内的魂珠,我会付出魂飞魄散的代价!你真的忍心……哥哥再也……”
李玉黛泣不成声:“可是他说过……哥哥会……回来的,他能救……”
李鹤年厉声呵斥:“他拿走魂珠我会魂飞魄散的!算哥哥求你了,时间已经不多了,他马上就要恢复了!”
李玉黛用手抹了抹泪,深吸一口气:“好,我该怎么做?”
“把他的魂灯拿给我。”
李玉黛捡起地上的魂灯,犹豫了一下就给了李鹤年。
李鹤年努力坐直身体,接过小巧精致的魂灯,对孤芳轻蔑道:“你总是看不起弱者,孤芳这个名字确实不错,很符合你自大无知的气质。但我,会让你永远都记住:即使是蚍蜉,也能倾覆大树!阿黛,看好他。”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和莫青在须尽欢守着兰迟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位系着白巾的黑衣人教给了他一道符咒,还告诉他魂灯原来是一个可以移魂换命的宝贝,也是伤人魂体的利器。
失去了魂珠的魂灯,也就失去了作用,但拥有魂珠的人,却可以在不取出魂珠的情况下用自己的血号令魂灯,但是施令者将付出魂飞魄散的代价。他还教给了他一道符印,可以用来引燃魂灯。
李鹤年用莫青的匕首把自己手腕割破,将整个魂灯灌满自己的血,慢慢地画出符印,引来幽蓝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密室,照的孤芳阴狠的面庞更加扭曲。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李玉黛转头看去:“哥哥,你要做什么!”
李玉黛感到不妙,想要拿走魂灯,可这边孤芳也已经有了动静。
密室外传来打斗的声音,是铃腰在破傀儡阵。
孤芳才刚刚能动就用傀儡银丝攻击李鹤年,却一下穿透了李玉黛的身体。
“我决不允许……伤害……我哥哥!”
李玉黛拦在李鹤年身前,即使被银丝穿身也绝不后退。
孤芳没有时间理会李玉黛,收回银丝再次向李鹤年袭来。
眼见妹妹受伤,李鹤年来不及悲伤,将装满血的魂灯点燃,即使身体剧痛,他拼命稳住颤抖的手向再次朝他攻击的孤芳发出低低的笑声。
“以我之魂,唤尔神力,魂灯,灭!”
魂灯明光大盛,重伤孤芳,本来就神魂不稳的孤芳立刻陷入昏迷。
明光渐渐淡下来,“明瑟”再也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