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噪点的朦胧视线中,橘黄色在左右晃动。
埃列什基伽尔睁开眼睛,盯着那跳动的一簇。蜷缩在厚实衣物下的身体暖洋洋的,露在空气中的脸颊有点冰凉。
于是她更加努力缩起身体,直到下半张脸都钻进大衣下面,鼻尖蹭到黑色绒面的袖口,闻到一点冰雪和高崖上雪白花朵的香味。
一声清冷却温和的轻笑声传来,她懵懵懂懂地探头去看。过膝长靴的双腿向她靠近,顺着短裤向上是靛色的类似马甲的内搭,衣角缀着银色金属的包边。
再向上,她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蓝绿色眼眸,亲切得像春天倒映万木的湖水。
是脾气很好的大哥哥。这个念头立刻跃入脑海,她眨眨眼睛,对方弯下腰,摘下戴着的及肘手套,白皙的手指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没有发烧就好。”脾气很好的大哥哥说,“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我没事。”埃列什基伽尔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声音软绵绵的,像很会看眼色而撒娇的猫,“请问您是哪位好心人呢?”
“阿贝多,是个炼金术士。”青年又笑了,“你也可以称我为‘白垩之子’。”
“哇哈哈哈哈哈果然是这家伙!埃列什基伽尔这家伙我认识!他是和我出自同一个师父之手的家伙!我肚子里还有制造出他之前的残次品呢哈哈哈哈哈哈!”
埃列什基伽尔的脸凝固了,突如其来的聒噪声打破了静谧而舒适的气氛,她僵硬地转头,却没看到任何形体。
她困惑地再看阿贝多,对方也似乎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
“是我啦,你从龙骸里带出来的杜林的亡灵!你那把大剑可真够劲儿啊,我现在连凝聚成形都做不到了!”
“……”
“不过也好,我刚刚趁机去四周溜了一圈,哎你别说阿贝多的煎鱼看上去真不错,你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尝尝——当然,当然,重点不在于煎鱼,在于我们之间的信任,你肯定不忍心看我关了五百年出来吃不上一口热饭……”
埃列什基伽尔:你连嘴都没有怎么还这么嘴碎。
终于她还是在阿贝多关切的眼神下把吐槽咽下肚子。
“我很好,谢谢您救了我。”她露出脆弱又感激的神情,“我当时在山谷里走,就听到雪崩的声音,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杜林:“哇靠,女人,想不到你还有两副面孔!你之前跟我说话可不这样的。”
埃列什基伽尔:烦死了,它能不能死一死。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躺着的并不是常见的床铺,而是一朵硕大的三层金色大花朵,岩造物的表面坚硬却并不冰冷,悬浮在离地半米的位置,她伸下腿就能触地。
“哇!”她情不自禁地低声惊叫出来,眼睛带星星地看向阿贝多。
用花当床是什么有情调的小仙男啊!
“哈哈,我平时喜欢用岩造物充当床,这样可以节省工坊空间。”阿贝多伸手接过她递来的大衣,重新披在身上,洁白的衣角在空中划过波浪,“我也要谢谢你提供了新的灵感。喏,这个送给你。”
“这是……?”
阿贝多从画架上新取下的两张肖像画,在明亮的炉火之下,她看清了画上的人。
一幅是冰雪与龙血结晶中一脸无知无觉的自己,身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晶莹赤色晶体;另一幅是在金色大花上睡得安稳香甜的样子。
埃列什基伽尔的脸腾地红了,她结结巴巴的地问:“这个真的,真的可以送给我吗?”
精湛的笔触和仿佛神来之笔的上色,画中人看上去像梦幻故事中的幸运儿。
“当然了。”亚麻色头发的青年微微侧头,在跃动的火光中看上去既温暖又慵懒。
埃列什基伽尔在心里疯狂欢呼。
阿贝多哥哥,是好人!!
离开前,阿贝多还细心地为她标注了更安全的捷径。走出一段路后,再回头还能看到伫立在山崖边目送的青年。
总觉得被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孩了……这种感觉可真不错!
埃列什基伽尔高高兴兴地走在太阳西斜的山路上,眼前的新雪染上鸭蛋黄的色调。
“嘿,你怎么还在傻笑。”恶龙的声音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说起来你喜欢的人是谁?总不会是那个人造人吧?”
“当然不是。”埃列什基伽尔心情很好,“我喜欢蒙德城的骑兵队长,是个很有个性也非常漂亮的人。”
“不是就好。”恶龙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我之前也见过那个阿贝多几次,倒不是坏人,只是作为早已灭亡的坎瑞亚遗产,喜欢上他你可能要吃苦了。”
埃列什基伽尔:“想不到你还是个体贴的好心龙。”
“坎瑞亚的荣光早已不在,所有的罪孽和秘密都该永远埋葬。”杜林说,“……不提我的伤心事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它的语气忽然热情高涨:“身为一个女神,你一定有很多信徒,给你修了超大超豪华的祭祀场所,每天有很多好吃的……”
埃列什基伽尔:“你在想什么,要那样我还用出来送外卖吗?”
杜林:“对哦……不对!你居然是这么潦倒的神吗?那我身为你的眷属怎么追特瓦林啊啊啊啊啊啊!我被骗了!”
“不,其实还是风神比较惨。至少我不会因为赊账喝酒露宿街头。”埃列什基伽尔耸耸肩。
一人一鬼走过坚冰消融的溪流,脚下的草本植物开始变多,草尖的一点点残雪消失不见。暮色四合中,远远的村庄飘来灰色的炊烟。
风里带着雪山、炊烟、薄荷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