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列什基伽尔走近这群穿着鲜艳的音乐怪人,而他们虽然反应各异,却并无恶意。
“很久没有遇到过我们一样古老的同类了……古老的味道,稚嫩的生命,不同于来自海洋的我们,你来自大河与陆地。”戴着白色兜帽的粉发少女友好地向她展露笑容。
怀里抱着吉他的长发女性拨动一段悠远的音乐,目光仿佛穿过她的躯壳。
埃列什基伽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原本打好腹稿的问路搭讪毫无疑问作废了,因为面前的几人并不适合用谎言去试探,双方对于彼此的真身有着心照不宣的答案,因而拐弯抹角的伪装扮演显得多余而浪费时间。
“你看上去充满迷茫。”短发背着琴箱的女性说,“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谢谢……呃,我初来乍到,请问这是哪里,这个地方、这个国家和世界,”埃列什基伽尔窘迫地挠头,“是怎样的呢?”
“泰拉。”伴着和弦,长发女性给出了答案。
“这里是伊比利亚的海边小镇格兰法洛,”看上话多的男孩说,“Aya,她身上有那种白绒球一样的植物气味,叫蒲公英?”
“每个踏上陌生土地的人都是新生儿,我们都有类似的经历。”长发女性的语气有些唏嘘,似在追忆一些往事,“我能闻到你的不安和无助,倘若急于知晓答案,我的建议是放空头脑,你只需要用心聆听,聆听。”
流动乐队向她挥手告别,年轻男女们有说有笑,往不远处的礼拜堂走去。
埃列什基伽尔找了个陈旧的长椅坐下,托着下巴,思索乐手对自己的劝诫。
放空头脑,放弃固有的经验和行为模式,听起来似乎轻率和危险,却是融入当地最快的法子。
那几个人和自己并没有利益冲突和纠葛,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她觉得听从对方的建议会有预料之外的收获。
那么,放空头脑需要怎么做呢?
放空……脑袋空空……不带脑子……
她茅塞顿开。
在路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她相当不注意形象地歪倒在长椅上,两手交叉放在腹部,眼神空洞。几个深呼吸后,她只觉得因为精神紧绷而掩盖的细微感受回到了身上。
生物本能在苏醒,眼前的景色依旧,而投射到大脑形成的“视界”在悄然发生变化。
因高速奔跑而酸痛的小腿肌肉,因睡眠不足而格外沉重的骨架,还有不知为何,眼睛附近像是浸入暖暖的水流中。她揉揉眼睛,转头四处张望。
当向乐队离去的方向望去时,她愣住了。乐手艺人们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一幢幢旧民居后,而巨兽的虚影却攒动着,从平顶小房子的上方露出头来。
这是,真身?
脑海中立刻回想起路过行人的毛茸茸耳朵或是头上的羽毛,原来这个大陆的居民,是原型为动物的类人?
奇异的视界像信号断断续续的显示器,很快下线。
难道自己觉醒了“魔眼”吗?
她再次凝神聚气,耐心感知体内魔力的流动,捕捉到自己左上臂魔术回路的几缕魔力晕染一般扩散开来。原本封锁魔力出口的令咒因上次救人用掉而空缺着,外溢的魔力似乎已经“污染”到了眼部。再加上自己与魂灵相关的冥界女神权能,产生了这种“灵视”。
不妙啊,之前可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这样产生的眼部变异也远远算不上“魔眼”的规格啊,有没有后遗症也未可知……
不过算了,她的思维似乎也跟着松弛的身体状态变得佛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走一步看一步吧。
埃列什基伽尔恢复了平静的心态,转头越过广场,看向和破烂披风男子交流的修勾,视线却被神色慌张聚集的镇民挡住。
广场另一头,□□/比/安和修勾远远望着少女,亲眼见证了她从警惕冷彻到懒散瘫在长椅上的转变。
“你的同伴在聆听什么?”□□/比/安问。
修勾困惑地用前爪搔搔耳后,“聆听?额,也许她在试图参透世间万物的奥秘。”
□□/比/安不置可否,枯草般的白发掩映的赤红眼瞳突然变得锐利,他皱起眉毛,听到广场上的镇民爆发出尖叫。
“好吧,她应该只是在摆烂……嘿,老兄!发生什么事了?
长披风因大幅度的动作猛然掀起,犹如一面破败的帆。在修勾还没反应过来时,高大的男性手臂向后发力拔起长椅,以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姿势飞跃而起。他的身躯在运动中看上去比静止时还要巨大,可怜的长椅砸地后四分五裂,飞溅的碎木甚至波及到离得最近的穿教袍镇民。
散开的人群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杜林终于看清,被击杀是在海滩见过的诡异生物。
随即,男子犹如潜水艇般无声无息地穿过广场,消失在巷子和街道深处。
“等一下!”修勾本能地大喊道,直觉告诉它这个人了解更多关键的秘密,它仰起头使劲耸动鼻子,循着劈开尸体的残余气味奋力追赶上去。
刚刚发生神魔事了?
惊恐大喊着“怪物”的镇民们如受惊鱼群般散开,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猛男抡起木制长椅,秒杀了那只令人掉san的生物后扬长而去。
场面之精彩,连长椅上葛优瘫的埃列什基伽尔都稍微坐直了身体。
原本惊恐的镇民再次爆发出激烈的言语浪潮。
“海怪!是我在祖父笔记本里见过的怪物!”
“是海里的怪物!海里的怪物为什么出现在镇子上!”
“阿玛雅小姐!您看这是什么!”
衣着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