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男人神色的一瞬间,斯库瓦罗的脸上笼罩上阴影,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警惕地逡巡。
养尊处优坐在不远处的男人,神态镌刻了沉迷鲜血和争斗的深深痕迹。
残暴的,如同泼洒血迹的持戈塑像。
那家伙绝不是外强中干的骗子。恰恰相反,饱经世事的眼眸轻慢地睥睨着他。斯库瓦罗的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感受。
面前的男人最多不过三十余岁,为何会有这种手握重权的可怕压迫感?
埃列什基伽尔:“请不要说这么让人误解的话,这位是斯库瓦罗队长,我现在暂时在他们单位做事。”
“哼,街头肮脏的小混混可没资格踏进我的寝殿。给你两个选择:摆出足够让我从沙发上起来的有趣理由,或者拔出你义肢里的剑自裁吧,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弄脏青金石地板的罪过了。”男人注视着斯库瓦罗,眼神中的恶意和看待一只异类没什么差别。
埃列什基伽尔不知不觉提心吊胆,却见斯库瓦罗畅快地大笑:
“喂,金光闪闪的混蛋,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揍你一顿。这个理由够你站起来了吗?”
金发男人笑了,那张足够颠倒众生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我只要一秒就能杀死你上百次。”
“哦,那尽管放马过来,你这个对自己亲生孩子不闻不问的混蛋。”
麻烦了!埃列什基伽尔欲哭无泪地捂住脑袋,正绞尽脑汁想着怎样避免见血,却瞥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二楼的栏杆旁。
那是一个神父打扮的男子,只一眼,埃列什基伽尔周身的气场突然变了:
“言峰绮礼?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几乎同一瞬间,她的右手本能地抬起,抚摸自己被咒言布料覆盖的左手令咒,在感受到与Archer的链接清晰如心跳般鼓动,她才回过神来,继续死死盯住走下阶梯的棕发男子,犹如被侵犯领地的年轻猛兽、喉咙发出尚且稚嫩的低吼。
言峰绮礼的棕色头发比起圣杯战争时变长了一些,曾经总是缺乏人类情感的的脸上绽开一个愉悦的微笑,看上去竟然和吉尔伽美什有几分相似:
“许久不见,埃列什基伽尔小姐,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少套近乎。我才要问你在我家做什么?”埃列什基伽尔一反在路上的温吞和事佬姿态,被激怒般地亮出獠牙。
连斯库瓦罗都不由得刮目相看,心想就连因为其缺少杀气而顾忌的老大看见,想必会欣喜地哈哈大笑吧。
“呵呵。”言峰绮礼笑了两声,不慌不忙地走到吉尔伽美什的沙发边。
“给我离爸爸远一点不然揍你哦。”埃列什基伽尔挽起袖子出言威胁道。
处于矛盾焦点的金发男人却笑得更开心了,他修长的食指在扶手上敲打几下:
“嘛,就这么害怕我被抢走吗?……不过,你会产生这种想法也相当合理嘛。”
斯库瓦罗注意到,他继续说下去时,并没有露出嘲讽者的优越感和洋洋自得,那和少女如出一辙的赤红眼眸一眨不眨地将对方细微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
“毕竟,你什么都做不到啊。无论是天分还是决断,都乏味得让人打哈欠。”
什么?
少女的表情一瞬间空白。
斯库瓦罗的眉毛都快打成结了。只听金发男人继续煽风点火:
“不知道当时选择绮礼作御主,然后让他亲手杀死自己老师,事态会不会变得更有趣一点呢。”
“你在开玩笑吗?”
许久,脸色苍白的少女才仿佛强迫自己拾起理智,语气却不复刚才的坚定:“除了我,谁能够提供支撑你现世的巨量魔力?”
“魔力?”男人再次哈哈大笑,“这个世界上毫无价值却占用空气和水源的人类不计其数,全部作为祭品为我提供魔力不是很合适吗?”
他轻蔑地瞥一眼面色冷峻的斯库瓦罗:
“对了,埃列什,你还没向我介绍这家伙是谁。”
斯库瓦罗看了看身边因为刚刚一番话的打击依旧恍惚的少女,“斯贝尔比·斯库瓦罗,是黑手党世界的‘剑帝’。就在昨天,你女儿跟我求婚了。所以我来亲眼看看什么样的糟糕家长能——”
洪亮无比的、响彻整个金碧辉煌大厅的笑声打断了他的话。
金发赤瞳的男人向后倒在王座般的沙发背上,身子因为狂笑的动作颤抖不已。
“求——求婚?埃列什基伽尔,真的假的,这是我今年听过最搞笑的事情了,哈哈哈哈哈……”
“扑哧。”
站在他身侧的神父缺乏表情的脸上出现情感的波动:“这还真是令人惊讶,Archer,我倒不介意充当证婚人。”
“不行了,腹肌笑得好痛。”金发男人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恢复威严的姿态,“那边的斯库瓦罗先生,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接下来是家庭教育的时间。还有绮礼,你也给我走开,别在我眼前碍事。”
“遵命。”
被不客气嫌弃的神父丝毫没有窘迫之情,反而如沐春风地离开。
“喂,埃列什基伽尔。”
埃列什基伽尔注视着那令人生厌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后的阴影,冷不丁听到斯库瓦罗叫自己的名字。
瘦削而身姿笔直的银发男性双手抱在胸前,倚在墙边,铅灰色的眼瞳没有任何开玩笑的神色。
“你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吗。”
“啊……嗯,没关系的。”
“那我走了,有什么事直接喊我就行。”
说罢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