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小心翼翼地踩着碎石瓦砾,来到几乎化为废墟的北国银行二楼。
“大家小心。”重云从包中取出一枚符纸,用灵力画上蜿蜒龙蛇般的痕迹,又掐了一个净心诀:“这里有很浓重的邪祟气息。我能感受到蕴藏其中的巨大的怨念和……绝望。”
“重云?你的脸好红,是觉得热吗?”行秋敏感地发现好友的呼吸逐渐粗重。
“这妖邪有古怪,恐是葬身火灾中的冤魂聚集而成。”重云只觉得扑面而来灼灼热风,细辨还有哀嚎与哭喊。体质特殊的他因阳气过盛很少能直面鬼魂,如此身临其境竟是第一次,也令他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
他拔出桃木剑扎在身前,躬身下来以符纸和红线布阵。一旁几人不敢惊扰,便散开查看着现场情况。
旅行者走到房间一角,木制屏风在事故中坍塌殆尽,残留的碎片尚能看出完貌时金漆彩绘,极尽奢华。
“这古法屏风是轻策庄老师傅的手艺,想不到至冬国的商人还挺懂行嘛。”行秋踱步过来,与旅行者打量墙壁上明亮完好的水银镜。
这面镜子,昨晚究竟倒映出怎样的景象呢?旅行者想。
镜子前的凶手是男是女,是壮年还是青年,引发一切的导火索又是什么?
他环顾四周,视线犹如扫描仪般缓缓转过:几乎摧折粉碎的华丽屏风、墙壁硬生生砸得凹陷呈现出狰狞的蛛网形裂纹、还有重击后散架的家具,几乎以他为中心,房间的一切遭受了暴力的洗礼。
等等?
他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僵硬地转头去看自己背后的镜子。
易碎而散发着冰冷光辉的镜面完好无损。
昨天晚上,那人就是站在这个位置,向一位愚人众执行官发动了暴风雨般铺天盖地的攻击。
为什么是镜子边,是偶然还是巧合?
“旅行者?”
行秋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你觉得昨晚现场有几个人?”
“唔,凶手和被重伤的执行官……是两个人?”派蒙问。
“不,至少有三人。”行秋说,从刚才起便以纸扇掩面的他啪地合上,遥遥地一指重云忙碌的背影,“这个屋子里残留着咒术的气息,而我们刚刚路过的大厅遍布枪炮的弹痕。从使用武器的风格来看,我倾向炸飞屋顶和密室中打斗的并非同一人。”
“似乎有道理,可是,有什么证据吗?”派蒙困惑地转了个圈。
“当然有。”
达达利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身材颀长的青年正俯身查看损坏的花旗锁,这把蝴蝶造型的门锁既有防盗又有装饰之用,镂空的铜蝶翼熔蚀,险险挂着的残躯支离破碎。
“门锁是从外面破坏的,用威力巨大的□□从外侧轰开。”他指了指几乎烧穿的门锁处说。
“这便是了。”行秋满意地点头,把旅行者拉到镜子前面,自己蹦到门口,“你是被愚人众抓来的,而身为好友的我就‘啪’地一声打碎门锁,一边大喊着‘不许动放下武器”一边闯进来救你啦!你说是不是啊重云——”
好友的应声却久久未传来,行秋猛地扭头,却见少年方士不知何时栽倒在地。他的脸颊滚烫,神志不清,像极了高烧不退的病人,在众人焦急的呼喊中吃力睁眼,指着地上接近尾声的法阵:
“旅行者,最后两枚符纸就拜托你了……”
旅行者定睛一看,立刻催动力量,着手往法阵空缺处贴去。
符纸落入空位之时迸发出耀眼圣光,重云挣扎起身,强撑着不适低喝:“逆吾者死,敢有冲当!刀插地府,由我真阳!急急如律令!”
狂风俄而骤起,黑雾从房间内外溢出,从地面凝聚成岩浆般的浓稠滚烫流体,向着他的脚下汇聚。旅行者的手还按在簌簌飞舞的符纸上没有离开,脑内突然一股脑塞进去无数纷繁幻象。陌生的都市,映亮天空的熊熊火光,凝结于七人手背上的鲜红刺青。狼烟弥漫的荒丘之上,有谁向他投来一瞥,那双翠绿眼眸中的悲切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幻觉转瞬被眼前爆发的金色光辉淹没。他定下心神,看到重云直接晕了过去,急忙和众人一起把他送去最近的药庐。
中医先生的铺子里,众人眼见着冰敷又吞下性寒药材的重云逐渐呼吸平稳,都松了口气。
“莫慌,莫慌。”山羊须的老中医抽着烟杆,“这位小朋友体质至纯至阳,刚刚便有暴走的迹象。记得平时切莫动气,别吃辛辣食物。”
“噗。”行秋用扇子掩口而笑,见好友既无大碍,活泼顽皮的性子又显露出来,“上次重云在万民堂误食了辣味的糯米丸子,便像喝醉酒似的大吵着有妖邪,还往香菱的额头上贴了个符咒,拿着剑追着人家到处跑,哈哈哈哈……”
“呜哇,那还真是灾难啊。”派蒙想想那副画面,立刻捂住了脑袋。
“老人家,请问您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来头?”达达利亚走上前去,拿出现场散落在地的赤红长针问道。
“唔,这不就是昨晚那个小伙子来找我要的嘛。”
老中医推推眼镜,只一眼就给出了答案。
“啊?”
众人俱是一惊,慌忙围上前听他讲述: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一个稻妻打扮的小少年走进来,向我要能滴入朱砂的针。他说自己会一门独特的刺青手艺,怎么形容的来着……”老人向后倚在躺椅上,“对,他说:最为美丽,也最为痛苦。”
“等等,稻妻打扮?!”
旅行者和派蒙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之前见过!”
“就是,昨天我们和菲谢尔莫娜一起去调查陨石雨,然后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