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原地休整的林家护卫看了眼那道远去的倩影,忍不住身边的同僚八卦。
“我听上头的一个管事说顾家这小娘子长的十分貌美,怎的天天带着面纱?”更甚少下马车。
“小户出身,怕是不敢在外人面前露脸。”说话的护卫副队长是林夫人某个远房亲戚一脉,倒是听家里人说过一些。
有人附和,有人倒是抓耳挠腮的好奇,他仅远远看过一眼,长身玉立的女子,黑发如瀑,回眸间,似天上仙女下凡,叫看的人都痴住了,只可惜这位护卫只浅浅的认得些许字,难以形容那美是如何的叫人心向神往,也真不怪少爷对这一小商户的女儿如此痴情。
只他也更是好奇,顾家小娘子被遮住的下半张脸到底长的如何?
另一边,顾泽已经用清水洗过的帕子洗了脸,这户外流动的水,比装在水囊里的水还要暖一些。
“小姐。”流雾欢喜的道:“这溪里还有鱼虾。”说完,她又嘟囔了一句:“可惜就是小了点儿,要不然我们就可以让麽麽抓一些,烤来吃。”
流雾长年跟在顾泽身边,顾泽从前出门游玩都会带着她,现在一看到这么清澈溪水,又有鱼,第一时间便想到这个,倒是把平日里力持沉稳大丫头的事情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顾泽把湿帕子从脸上拿下来,嗯了一声。
远处一身黑衣身量颀长的男人手中握着染血的物事,听见响动,冷冷的撇过去一眼,就见细碎的粼粼水光之上,白瓷似的侧颊通透润泽,明眸似有秋波却无痕,眉眼似水墨般清泠泠的,唯有唇瓣朱红点翠。
溪边的顾泽已经撩起淡绿色的裙裾,露出一小截宛若玉竹一般笔直纤长的小腿,精致的赤足踩在被溪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的褐色大石头上,又试探性的踏入温凉的溪水中,清澈见底的溪水里,形状优美漂亮的玉足白的似一捧雪。
在只有小腿高的溪水中踩了踩,放松了片刻后,顾泽便回到了岸上,那边已经有顾母身边的麽麽寻过来了。
又一日后,马车终于到了衢州府。
顾父收到消息后,早就在家中等候,待礼数周全的款待了林家一众护卫队后,夜深人静时分,顾母才有时间细细的与顾父说明这一个多月以来发生的事情。
顾母说话,尤其是大事,要紧事时,总是絮絮叨叨一番,事情被说的颠三倒四,有时又前后矛盾,听的顾父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去传女儿的管家回来禀告,小姐吃了安神药后便睡了。
顾父骨子里是个不怎么讲究的人,只是外人面前面子大过天去,身份水涨船高后,是越发注重外面的规矩,对上对下总是客客气气的,回了家便不是如此,听了管家传回的话后,眉头顿时紧紧皱起,脸色瞬间黑了下去,续着美须的脸拉的老长:“父母传唤也不应,这是哪里学来的规矩。”这说他狠狠的瞪了顾母一眼:“这都是你惯出来的毛病,安神药!安神药!这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安神么?”
管家低头不敢回应,老爷是个吝啬刻薄的,对家人尤其是,但大小姐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尤其是家中产业多少也要靠着大小姐掌眼,他万万不敢得罪的。
顾母任顾父发泄了一通,才又絮絮叨叨的把自认的要害反反复复又说了一遍。
“好了。”顾父十分不耐烦的一摆手:“让刘麽麽说。”
刘麽麽是顾母身边的老麽麽了,从前在大户人家里做过管事,识字又见识多,说起话来比顾母要更有条理一些。
不过有些事情,她自然是不会与当家的说的,比如当顾泽的马车被缠住的时候,顾母几乎头也不回的让赶车的管事把马赶的更快一些。之后纤雨的话让顾母更是深信不疑,一直到林府前,顾母也没再提顾泽的事情。
刘麽麽活了大半辈子,几乎日日待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里,顾母什么心思,她哪里看不出来,女儿到底不是什么宝贝,况且是很可能没了名节,还会拖累家中的女儿,恐怕在顾母心里和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纤雨能想到的事情,比她多活了那么多岁数的顾母,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只她到底是顾泽的生母,这些话,她是如何也不好说出口的。
过了些时日,衢州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几个平日里和顾家关系走得来的富商夫人邀请顾母带着儿女一同赴赏雪宴。
这日,顾母带着顾泽一同出门赴宴,顾城这几天在和人谈生意,来不了,不过倒是来了另外两位客人,顾母娘家的四嫂嫂以及她的女儿,就是那位在顾母的侄女中长的最出挑,和顾泽有三分相似的表姐,孙柔。
顾泽今年刚好十八,少女十五及笄,之后便可婚嫁,一般情况下,十八岁之前要么已经嫁出去,要么已有婚配,顾泽的这位表姐比顾泽大两岁,还在待字闺中,倒不是说孙柔不想嫁,她这一年到头的,可没少看城中富户家公子的画像,只是挑来挑去,怎么都不能让这位孙小姐满意,尤其是表妹还得了这么好一桩婚事,她便也越发挑剔起来。
只是孙小姐虽然长的貌美,但她的家室就很一般了,孙家的富贵可不如顾家的一半,况且孙家还有五个兄弟,孙小姐的父亲非嫡长子,往后继承的家产十分有限,那孙小姐也没美的能让各家少爷完全忽视她家室的地步。
这不,四嫂嫂便求到了顾母这里,让她帮忙推荐一些青年才俊。
顾母没推辞,做生意的,讲的就是人脉关系,她自然是乐意多一门姻亲,同时还能向四嫂嫂显摆一下自己如今在衢州的人脉地位。
顺理成章的,顾泽和孙柔两人坐到同一辆马车上。
孙柔视线隐晦的打量着车厢内部,顾家的家底是这些年积累起来的,本身没什么底蕴,顾父更不是个会给家中女眷用的车子放什么心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