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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蕊琼萼绽蓼风(1 / 3)

园内并未备有书写用具,又离宫府远一些,奉酒的侍女便到对面的醉月轩去取——今天是诗会,醉月轩必定备齐纸墨,而两位殿下亲自参与,笔墨纸砚肯定都是最上乘的,留着也是浪费,倒不如物尽其用,让闺眷过回真正仕女的瘾。

纸是最好的雪金笺,青玉砚台,紫毫笔,定襄松墨,深得文士青睐,就连油盐不进的许祭酒受人请托时也只收此礼,每一件的珍贵都足以和金玉漆宝相媲美。本朝女眷,钟爱文墨不少于男子,但这些物什却只有七殿下之流才会珍藏使用。

女子们知道纸墨的宝贵,笑嘻嘻的拿笔蘸墨品评手感,口中一再说想到了好主意要写,而直到笔尖的墨汁溅落纸笺“啪”地变成一朵梅花,也迟迟不见动笔的迹象。

霓乐心中想到了好题,莞尔地看着其他人胡闹,正要提笔,瞥过旁边的临华,无奈的说:“你怎么不写?”

临华鬼使神差般机械地蘸墨,轻声答:“一时没想到好的。”霓乐摁住她的手,哭笑不得:“行了,想不出来就莫要勉强,好好的一支笔都要被你蘸废了。”紫色的毫尖蘸着浓重的墨汁,滴滴答答黏连到砚台边,哪有人写字会这样蘸墨。

“好吧。”临华满口答应,任由侍女取走被弄得不成样子的笔,霓乐笑问:“你怎么就不问问我要写什么?或许你听后就会有灵感。”

临华对答如流:“听了别人的那不是灵感,拾人牙慧我可不稀罕做。”她的神情淡泊中透出几许清高,半真半假的口吻听上去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可霓乐自幼对她知之甚多,很清楚那只不过是故意如此说罢了,“哪里是拾人牙慧呢,平时就你鬼主意多,公仪的希望还要仰仗你。”

“仰仗我?”临华一头雾水,一时难以领会公仪云菲的希望和诗会的题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霓乐正经地说:“咱们中间就属你读书最多,足以和七皇兄相媲美,公仪打的什么算盘,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无需我明言了。哎呀,总之,你一定得出个惊艳点的,哪怕容易也无妨,只要能让他们吃惊一把,长长咱们女子的志气!”

“……”临华无言以对,悄悄地窥向吹干纸笺墨迹的公仪云菲,她面上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远比提及为家族掌控了一位海商更加得意。别的小姐全都认真提笔书写想到的题目,并未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小插曲。

霓乐再次舌灿莲花的劝说,无论自己怎样推辞,她总是能想到合适的措辞反驳。一来二去,临华不得已缴械投降,写了一个符合她口中期望和要求的题目。霓乐亲自监工,目睹她写完一面纸笺叠好,心满意足的离开。

众女写成的题目很快被侍女送至醉月轩,她们再无负担,继续品酒赏花。霓乐对木芳园当真是熟悉极了,亲自做起知客的行当,一片一片地带领众女赏玩,兴致起时,还缠着要她辨认哪一株花是否和自己说的一致。临华不好推拒,可她心知自己并不熟悉花种,值得勉强敷衍应是。

倘若一早知道赏花居然还有这种节目,她必定是要飞琼推掉的。

兜兜转转,一路走来,固然花景妍丽,芳香弥漫沁入鼻端,不由让人感到疲累。临华身子要比别人孱弱些,这一点感触尤深,索性靠在一棵玉簪树下驻足。

她最爱兰草,只可惜园内并未培植,先人曾赋诗云:“一栏仙葩端倪露,九畹崇兰次第栽。”兰被誉为王者之香,深蕴君子气骨,一向得文人雅士青睐,不仅诗赋书画流传后世,世人还采兰之叶瓣制成酒酿,醴泉宫的“幽谷”是亦,晋平王府珍藏的“猗兰”亦是。帝京的贵公子个个文采出众,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却没有一个真正喜爱的。

兰花,在本朝并不常见。但其他的花木,自有欣赏之人。她远处深宫的姑姑,就很喜欢玉簪,洁白如琼玉,只有玉簪才能把原本普通的庭院装点成仙府阆苑,清雅高洁,又自带静谧灵气。

霓乐说,大家无需拘束,可自行采摘花瓣制成香料。她们这些爱花者,或许并非真正爱花,多半是冲着花香去的。宫府坊间均有制香高手,几味寻常香料酌情增减,就可配置出独特的气味。

有人喜爱花香,有人喜爱木香,据她所知,和自己同龄者多半喜欢在衣带上熏花香,比如君奂期,熏的是杜若,而公仪云菲熏的是芙蓉,但花的自然香气并不比制成香后的气味馥郁,经久不散,所以就会使用特殊的配料。但无论配方手段如何,主要的香料是必须的。制作香料最好采摘应季新鲜的花瓣,因为时间过久花瓣枯干香气就会逸散,不易保存。

园内花木均是最珍贵的品种,无论酿酒抑或制香,都绰绰有余。

临华知道自己的姑姑丽妃,最是疼宠她,之前因为自己的事担惊受怕憔悴不已,她自然应该好好报答,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投其所好。她的姑姑很喜欢玉簪,虽然未曾见她熏香,但做成荷包应该可以令她高兴。

飞琼从怀中取出一条丝帕,方方正正地叠好,只留出一角,作为装盛花瓣的东西。飞琼捧着丝帕,临华绕着玉簪木打转,寻觅合适的花朵,很久才摘下一瓣。

花朵形状卷曲饱满,小小一条丝帕折出的空间根本放不了几朵,临华又不肯让花瓣有任何伤损,飞琼忍不住说:“郡主,少摘些,恐怕装不下。”

“嗯?”临华疑惑出声,从枝头摘下一朵她自认为最好看的,小心的放在手心,朝飞琼走去。飞琼无奈的包好丝帕,叹气道:“不如晚些时候等诗会散了,叫竹晏取个瓷罐来吧。”

临华正要说话,这时远处忽然夹杂着寒暄问候的声音,此起彼落,想是又发生什么趣事。临华不予理会,径自盯着手心的玉簪花说道:“那这朵怎么办?”

“做什么这么神秘?连我来都不曾发觉。”一道熟悉的语声响落耳畔,似流泉的清越,又似晴空万里的明朗,亦嗔亦喜,听来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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