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日,身体好痛,我可能要死了,他们说,这样就能见到爹娘了。
九十一日,我活下来了,爹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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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九日,小黄来到家里,我又有家人了。
二百二十二日,我把吃的分给它一半,小黄为此很高兴,我不知道怎么跟它说,家人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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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八日,为什么,我又一个人了。
三百二十日,我有点想小黄了。】
从第一行到最后一行,结合之前的辱骂,不难想出前因后果,席月的眼睛在“为什么”上停留两秒后移开。
怪不得,从头到尾没听见反抗挣扎的声音,一般而言,经常遭受虐待的人会比常人更擅于保护自己,他们蜷缩起来,为能活到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明天努力蜷缩身体,忍耐,是他们超乎常人的技能。
拳打脚踢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废了他的灵根,看他怎么参加灵试,哈哈”,宛如野兽般喘息的笑声断断续续,喘息声和雨声混在一起,沉闷的敲击在心上。
席月能感觉到他没有挣扎,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成了一团只会呼吸的幼兽,安静等待。
在天越被废灵根者沦为“奴”,一辈子永无自由,可以被交易,价格轻贱,不允许离开天越,脸上身上会烙下印记,不允许遮挡,可以任人打骂,若是弄死了便要交钱,交的钱直接上交国家,交的钱一直没有被强行规定过,有低有高。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地下人口交易,逐渐被摆到明面上,天越国君却没有作为,好像默认一般。
不过,关她屁事。
思绪不过片刻,席月加快脚步离开,虽然她可以袖手旁观但不代表她有听别人受苦的爱好。
废人灵根无异于将骨头打碎,这样的雨天,加上之前的殴打,活下来几乎不可能。
席月脚步不停,平静的薄薄的一层水面忽地绽开,是朵破碎的花,一次次重现。
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字迹在眼前,在脚下浮现,一行又一行,重复之前显现的字
【……八十七日,爹娘没回来。】
【九十一日,我活下来了,爹娘没回来。】
这些字看得席月烦躁,在识海里质问那本书,“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要我救下他?”
书没有回答,又开始翻动,眼前的字突然改变。
【……好疼,好疼啊】
【……灵根,被毁,不要,好疼啊】
席月早就厌倦了被操纵的感觉,在刻意搭建的舞台上表演,成为其中演员,做早就被安排好的事,演给旁观者看,活得不像是真正的人,成了工具。
干脆在识海里质问它:“凭什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书没有回答,又有新的字浮现。
【为什么……为什么选中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席月紧紧盯着最后一行,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握着的伞柄几乎要碎了。
这句话将她瞬间拉进过去,闭了闭眼,席月眼里闪过寒光。
雨幕里,原本快步走的女子猛地停下,伞面被雨滴敲击作响,像催促行人离开,又像追问行人为什么停留。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席月抄起摊铺旁的木棍,伞面旋转,雨水破碎绽开。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够了!”
身旁的景象迅速向后退,速度太快导致雨水飘进,打湿衣摆。
席月握紧木棍和雨伞,冲进那个小巷
【……为什么,为什么………】
地面上的积水溅起打湿衣摆,有些溅起的水珠又落回积水里,小小的水花出现。
靠近那些人几乎看不见被殴打的人,那些人将他围起来,欣赏他奄奄一息的姿态,在雨里血腥味浓到令人作呕。
没有犹豫,只一击,将雨水都劈开一瞬,那几个人四散撞在墙壁上。
席月向前走,伞面压低,只露出如玉般下半张脸。
声音不大,但在雨里的每个人都能听清。
“滚。”
那几人年龄不大,自知实力悬殊,瞬间四散逃开。
席月丢掉木棍,撑伞向前走,从雨水走到血水里,少年衣裳早被染的血红,雨水没能洗去,显然这并不是一次就能留下的痕迹。
走到那少年面前,席月蹲下身,只需看就能知道他伤的有多重,新伤加旧伤,烫伤,割伤,针扎,最多的是击打伤,这些人几乎是在他身上做实验,想看看哪种会让他最痛苦,会让他哀嚎。
这样都没有死,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废灵根哪那么容易,这些人估计是吓唬他,想看他求饶,没想到他却一声不吭,激怒下下手没有轻重,又或许他们本就想让他死。
十六七岁的少年,伤的这么重又在昏过去的边缘,她没办法把他带回客栈,容易引起误会,客栈也不一定会让他进去。
再者,根据之前几人所说,难保他们不会返回。
席月没有动,又扫视一番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她实在看不出这人有什么独特之处,不明白那书为什么要她救下他,那字迹在她打跑那些人后就不再浮现,书也合起来,摆明了是要她救下他。
既然一时看不出来,那就为她所用好了,正巧她还需要人和她一起进秘境。
席月从玉佩里找出一枚丹药,药有清香,上有丹纹,强硬塞进少年嘴里,丹药瞬间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