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歪头,视线不断流连于他的眉眼,眼神缱绻。“可是奴家长得与您哪位相识的姑娘相似,让您回忆起了她?”
她凑到黎子未耳边,气息轻轻扫过他的耳廓,语气轻柔,“若黎小公子对这些花样感兴趣,奴家也可以模仿她,保证惟妙惟肖,才好与您春光一度。”
“温明薏。”黎子未眉头微皱,攥着她腕间的手愈发收得紧了。“……你还要继续骗我吗?”
“温明薏?您不会说的是……几年前那位,罄竹难书的温家嫡女吧?”
她强忍着几乎停不下来的心悸,故作懊恼,轻轻道:“啊呀,黎小公子真是说笑。”
“奴家虽身份低微,却也有自己的一份自尊。”
“还请黎小公子,莫要将我与那罪臣之女相提并论。”
黎子未眼中倒映出的明亮烛火稍稍暗淡,松开了他的手。“……我一直知道你没走。”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温明薏面上盈笑,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道:“何谓,‘现在这样’?”
她向旁迈开步子,摇曳生姿,弯腰坐在一旁的床沿上,一手撑着额侧,笑容漂亮。
“奴家从小流落街头,被柳姐姐捡回堂前燕。拜师学艺,多年苦练,才慢慢熬成了这里的第一花魁,拥有了所有姐妹都翘首以盼的,被人一掷千金的机会。”
“奴家千盼万盼,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今夜,台下为奴家叫价的男人越多,越尊贵,奴家往后的日子在堂前燕的价格就会越高,才会在东京城愈加声名远扬。”
“这是奴家的路,也是奴家的命。”
黎子未朝前疾行了几步,站在她身前,俯视着她的双眼。
——她在说谎。
她一定在说谎。
黎子未静静看着她,只感觉心中被人狠狠剜走了一块。
温明薏的笑容如此完美无瑕,无可挑剔。
他欲与她相认,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他缓缓下蹲,与她平视,喉结稍稍动了动。
“……那我要怎样,才能带你走?”
“带奴家走?”
温明薏偏过头,唇角的笑意不断加深,似是听见了一个有趣的新鲜笑话。“那黎小公子,想用什么带奴家走呢?”
“红绡银篦,罗绫珠玑,奴家在这挥金如土的堂前燕中,见得多了。”温明薏欺身拿过一旁的首饰盒,挑拣出今日新得的金钗,慵懒眯着的眼睛在明亮烛火的阵阵摇曳里,显出千娇百媚的漂亮。
她的白嫩指尖轻轻抚上黎子未的脸,语气如同动作一般漫不经心。
“黎小公子,您有什么?
“我只有我。”他声音有些哑,鼻尖缓缓凑上去,直直望向那双漂亮到勾魂夺魄的眼睛。
“你要不要?”
“您?”温明薏缓缓逼近,眼神深邃,直视着黎子未的双眼。
“黎小公子身份尊贵,自是价值连城。”
“奴家有幸,长得像您的一位故人,因此得了您几分垂怜,换来此夜与您共度良宵的机会。奴家心存感激,也不敢再奢望太多。”
“奴家流落风尘,人轻命贱,未来注定也一辈子困在这堂前燕中,被无数男人挑挑拣拣,成为最不入流的那种女子。这样的奴家,连做您的侍妾,原也是不配的。”
“而您出身世家,名动天下,官途通达,东京城中无人不知,与奴家本就是云泥之别。”
“您未来还会碰见更喜爱的女子,兴许也会碰见比奴家更像您故人的女子,我若跟您走了,到那时,奴家又该如何自处?”
“人各有命。”温明薏声音温柔,说出来的话却锋利无比。
“奴家与您,注定不会长久。”
她勾唇笑着,伸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衣带。
“黎小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她指尖灵巧勾住黎子未的腰带,往自己面前轻轻一拉,娇笑着抛出了邀约。
“奴家定会好好服侍您,让您感到身心舒畅的。”
她闭上眼,指尖微动,朝着衣衫的缘口摸索而去。
想象中来自对方的触碰,却并未到来。
黎子未站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替她放下了床帘。
他并未久留,转身缓缓踱步出了厢房。“你今日献舞,想必辛苦。”
“好好休息。”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