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如何?”
燕昭冷笑一声,并未开口。
因为她手中的剑已经替她开口。
在周遭人惊骇的眼神中,季愁年仰头欣赏着几乎直插云霄的庞大剑影。
那剑影极细,甚至坑坑洼洼地像个破铜烂铁,虚幻得仿佛下一秒便会彻底消散。
可即便如此,那道剑影依然屹立在天地之间,散发着目空一切的凛冽气势。
想当初,那人的剑也是这般,让他只能远远瞧着,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永远也触摸不到。
季愁年似乎是欣赏完毕,修长地手指抵在额前的剑上,瞬间便被剑气激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缓缓地从手指上流下,在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上更为惊人。
并没有理会手上的伤口,季愁年就这么接过旗子,笑地尤为无辜:“骗你的。”
燕昭冷冷地看着季愁年,但天空之间的剑影已然消散。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阵法,通过献祭生灵便能取悦冥河。”季愁年指了指到处插着的旗子,“这些,这些,全都是阵法的一部分。”
燕昭皱眉,旗子通过节日的流传已经满城都是,那幕后之人所要献祭的便是整个临城!
但还有一个问题,这般宏大的阵法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构建而成。
看来,金家被贬至临城不是偶然。
燕昭撇嘴,眼前的临城百姓依然沉浸在节日的快乐之中,却没有想到自己手上的旗子却是索命的阎罗。
“不过,这是什么节日?”
燕昭所知的大周官方节日里并没有今天,很可能是临城特有的习俗。
一旁的季愁年无聊地摆弄着手上的伤口,不过是小小伤口却一圈又一圈地缠绕着纱布,足足将那修长的手裹成个猪蹄才满意地点头。待听到燕昭的自言自语,便随口答道:“守贞节,据说是纪念几百年前那位潜伏异族王身边的城主千金。”
那位城主千金在夺得情报后便自尽身亡,惹得异族之王流下血泪,就此瞎了双眼。
守贞节本是为了纪念城主千金的气节,可到后边却逐渐演变成束缚女子的贞节牌坊,包括金家的少夫人,亦是被临城的风气逼迫而自绝。
燕昭宛如被一道雷电劈中般惊醒,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抱着剑站在季愁年跟前,用刀锋般刺人的目光盯了人家半晌,才道:“你早就知道了。”
季愁年挥挥那只猪蹄一般的手,上边还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是。”
得到回复,燕昭转身就走,直奔城主府而去。
季愁年见状不由眉头一挑,他本以为燕昭会继续质问下去,却不料对方竟直接走人,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有趣,当真有趣。
慢悠悠地跟在燕昭的身后,季愁年嘴角不由勾起,不得不说,这位燕姑娘的性子让他想起了故人。
燕昭懒得搭理后边的无聊人士,来到城主府后不管金刀卫的阻拦,青鸿剑甚至没有出鞘便打飞了阻拦的人。踹开大门,剑气开路,周遭的丫鬟和小厮们尖叫惊走,一时间整个城主府竟乱作一团。
季愁年身姿轻盈地在一片混乱中闲庭散步,看到城主府里混乱的场景,简直快要忍不住大笑出声。甚至仗着脸上可怖的黑猪面具干起了吓唬人的无聊行径,见一管家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更是自得地握拳。
“放肆!”
年迈却不失气势的一声呵斥伴随着巨大的金色刀光制止了这一片乱象。
燕昭手持青鸿剑格挡在前,打斗之中身上的威势不断上升,一贯冷淡的眼睛里莫名染上了惊人的兴奋与刺激。
然而,在季愁年恬不知耻地躲在燕昭身后甚至开始加油打气时,这股子兴奋陡然便萎靡不振起来。
燕昭:……
金老将军见是前几日的二人,不由皱眉喝道:“阁下来我城主府是所为何事?”
“老将军可知城中的祭阵?”
金老将军闻言立刻收手,惊疑道:“阁下是什么意思?”
“看来金家果然与祭阵有关。”燕昭将手上的旗子扔了过去,冷笑道:“这满城的生灵,想必足以取悦冥河。”
接过旗子,金老将军惊愕地反复打量,脸上逐渐涌上不可置信与怒不可遏。
“孽障!”
话毕,他便立刻向着后院跑去。
燕昭见状赶紧跟在后头,祭阵一旦开启将献祭整座城的生灵,鬼神得此力量便能打开地界之门,使人复活。
一体双魂唯有血亲之间才可共存,再加之这血祭法阵,显然有人想要利用这阵法将某位已经逝世的亲人从地府中唤回。
传闻小将军夫妻感情深厚,当初少夫人携腹中孩儿自尽身亡,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就此一蹶不振。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燕昭跟随金老将军来到昨夜探查的偏院,便见到金小将军站在院子里背对着众人,无声地观赏着月亮。
“逆子!”金老将军暴跳如雷,声音里全是对自己儿子的失望与极尽的愤怒:“你竟然要做什么!”
小将军扬眉,大笑道:“自然是做我想做之事!”
“就为了那个女人?”老将军失望地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儿子,“你可知这祭阵对金家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有名字!”少将军打断了老将军的话,即使面无表情,但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溢满了恨意:“青儿是我的妻!”
“可她却生生死在了我的眼前,而我,救不了她。”
金小将军望着月亮,月色似水,亦如他与青儿相遇的那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