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深锁,心情不佳。
潘悯也不太高兴,说:“季夏之月①,日在东井,昏亢中,旦奎中,其日丙丁……嗬,季夏之月,季夏之月,日在东井?哈!虞锦绣,月令背得张冠李戴就罢了,你怎么能连它的出处都说不出来?你……你简直……朽木不可雕!”
最近虞佑君好不容易有了点虚心向学的意思,夫子聊表欣慰,格外嘱咐他们帮助虞佑君摆脱纨绔子弟的头衔,谁知刚有起色没两天,就打回原形了。
《月令》就给他讲到季夏之月,反反复复背了,不成想今日夫子问起,虞佑君背了个惨不忍睹。张冠李戴、春季背不下来,这些都没事,夫子问他:“你知道我问你的是什么吗?”虞佑君想了老半天,愣没想起小戴记,夫子直接拂袖而去。
他们造了什么孽啊——潘悯想,为什么让他们碰上虞锦绣?他一定是读书人的克星。
虞佑君本来就不善的脸色在听到“虞锦绣”三个字时,更加发沉。佑君是他的字,他名锦绣。可这个名实在太秀气了,把他叫得像个小白脸,他不喜欢。
不过他这人虽然不上进,但其实并不混,还颇懂道理。潘悯气成这样是他之过,他连累人家受夫子训斥,怎么还好意思发脾气。
便绷着脸说道:“回头我好好背,帮你们把面子找回来,你就宽心吧!”
别宽心了,还是一别两宽吧!
潘悯无奈地拉起江宗延,说了声:“走了。”
江宗延欲言又止,见虞家有人来接虞佑君,便没开口,随潘悯拉着走了。
见他频频回顾,潘悯侧目:“你这么舍不得?”
江宗延忙说:“胡说什么?”
潘悯奇怪:“我怎么觉得最近你对虞锦绣格外上心?”
江宗延眼神往一边飘去,回地极为口不应心:“他是虞大人的公子,你知道我祖父如何看重虞大人的。”
潘悯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虞大人的公子。”
江宗延:“……”他叹了口气,书生的脸上泛起一丝薄红。
潘悯大为震惊:“你怎么了?”
江宗延停下脚步,又结结实实叹了口气:“忧民,我好像得病了。”
潘悯:“啊?什么,什么病?”
江宗延咽了口唾沫,脸上讪讪然:“自从上次在书院外头见过虞姑娘,我……我就经常做梦……”
潘悯:“?”
书生的缱绻情迷没敢叫梦中人的大哥知晓,大哥还在为了给两位“人中龙凤”找回面子而在马车上苦背《月令》。
哎,明明记得的,为什么夫子问起来他就处处出错呢?
到了家,虞佑君已经被孟春季夏搞得头晕脑胀几近崩溃,来钱察言观色,默默叫上家里婢女给大公子捏肩揉穴。
过了会,见大公子缓过来些,凑近说道:“大公子,贾管事在外边呢,他刚从都尉府回来。”
虞佑君摆手叫婢女停下,说:“叫他进来吧。”说着喝掉一大碗熟水,润走口干舌燥。
贾管事长得胖,行动不便,本来只管宅子里的事,腾挪不了多大地方。如今姑娘终身大事一波三折,公子又要向学预备明年应试,可不就得他里里外外操心。两日奔走下来,他感觉自己被大太阳榨走十斤肥油。
“公子,”贾管事一面抹汗一面说,“我在都尉府干等了一天,少都尉没回来,老都尉说自己现今已经做不了少都尉的主,不敢把庚帖给我们。”
“早还晚还都得还,我看他能捂几天。”虞佑君心烦,“那聘书呢?”
贾管事说:“聘书老都尉倒是收下了。”
虞佑君沉沉吐出一口气,回想自己前段时间要了命似的叫他囡囡嫁给周赟,简直跟被鬼附身似的。那严未迟再不适合,也做不出来这等羞臊之事。
当晚在假山林的一切,因为有安阳郡主在场,没有传扬开。虞家本就是厚道人家,不想把事情做绝,只要周赟愿意把亲退了,这一段他虞佑君保准忘得一干二净,后头你周赟想娶谁娶谁去,跟他跟囡囡都没半个铜钿的关系。
可周赟偏偏不肯退!
虞佑君心里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