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渡被湿漉漉的舌头舔醒了。
她睁开眼,赤豹放大的脸就呈现在面前,睁眼的瞬间,赤豹和她同时吓了一跳,赤豹敏捷地向后弹跳开去,而阿渡撤后,脑袋触到坚实的泥地。
阿渡捂着脑袋坐了起来,发现她躺在一片乱葬岗里,赤豹贴心的为她挖了个坑,正帮她清洁遗容,准备将她埋葬。
阿渡的第一反应是又好气又好笑:“傻赤豹!你就把我埋在这种地方?”
赤豹却跳过来,高兴的舔吻她,意思是说:“太好了,你没死!”
阿渡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方才她被那个人族偷袭,从后面被刺穿了心脏……她疑惑地喃喃:“我没有死?”
她毕竟是神族,很快接受了自己死而复生的事实。拍拍尘土,从坑里站起来,她这才发现,赤豹竟然刨了两个坑,一个装着她,另一个竟然是那个偷袭她的人族,赤豹甚至贴心的把那把刺杀她的剑也一并放进坑里,摆在那人的身旁。
阿渡敲了一下赤豹的脑袋,怒骂道:“你把他也背过来干什么?他杀了我,你难道要为他送葬?”
赤豹呜呜咽咽的辩解,阿渡道:“不带他,就带不成我?你在说什么胡话?”她扫了一眼那个人族,没好气的坐上赤豹,“走了。”
赤豹腾空而起,可是没走出几丈远,阿渡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攫住了心脏,那股力量瞬间将她拉扯回泥坑里。
阿渡几乎痛死过去,她头晕眼花的爬起来,发现自己跌落在那个人族的泥坑里。
人族被她的重量压迫得微微屈弹,阿渡的脑袋撞到那人的下颌,痛得龇牙咧嘴,她挣扎着从那人身上爬起来,忽然僵住了身体。
阿渡缓缓的抬头,对上了那人瞬间睁大的双眼,月光下,那一对黑玉般的瞳仁泛着莹润的光泽,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里面除了震惊,没有流露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阿渡错愕了一瞬,忽然动手,一把扯开了那人的衣襟,露出一片玉色的胸膛。
“神女!”赵不执微微的挣扎起来,却被阿渡一把按住。
“别动!”阿渡伸手抚过那人的心口,甚至不可置信的将眼睛凑到近前观察,“没了……”
“什么?”赵不执后背贴着冰冷的泥地,胸襟微敞着,被阿渡垂落的发丝撩得有些发痒,他感到大脑正处在缺血后的一片空白。
“你的伤口呢?”阿渡在他的心口摸了又摸,她明明记得自己用长剑从他的后背洞穿了心口,他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一丝伤口也无?
“你的伤口呢!”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阿渡随手抄起那人身旁的长剑,高高举起,就要落下。
赵不执凤目圆睁,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之际,本能地将阿渡一把推开,就地一翻,从对方的剑势下躲避开来,瞬间跳出几丈之外。
可是转眼间,他被一股力量拉扯回来,在即将碰撞到阿渡的瞬间,两人分别闪避开了。
毕竟已经死过一次,阿渡杀心本就不盛,见到此情此景,她眨了眨眼,有些回味过来:“这就是你说的,不带他,就带不了我的原因?”
赤豹呜呜称是。
阿渡难以置信地笑了一下。
首先,她确定杀了对方无疑,而且对方用同一把剑,也杀了她;其次,他们都死而复生,甚至身上连一道疤都没留;最后,她和对方被什么力量牵绊住了,相互不能离开对方一定距离,否则会被拉扯回。
阿渡点了点那个人族,冷冷道:“站着,别动。”她一步一步向后撤,一段距离之后,感到心脏被无形的牵扯。
“十丈。”阿渡点了点头。
在她退后之时,赵不执逐渐因距离感受到无形的拉扯,也瞬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阿渡把长剑丢给对方,道:“我们谈谈。”她努力回想对方的名字,“赵不……”
“赵不执,神女……”
“阿渡。”阿渡有气无力的指指自己,“叫我阿渡。”
“是,阿渡。”
“你是人族?和岐渊是什么关系?”
“是。我不认识岐渊。”
阿渡想到对方之前长篇大论地劝她不要伤及百姓,嗤笑了一下:“姑且信你。”又问,“你认识仙人吗?”
“仙人?”赵不执迟疑了一下,“您指的是哪位仙人?”
“呵。”阿渡的眼睛厉了一下,问道,“仙人还有几位?”
“不是几位。”赵不执道,“仙人并非一个人,或是一个种族,而是对一类人的统称,指修炼仙道的人族,哦,也有妖族。”
“修炼仙道?”在阿渡的记忆中,神族生来有灵,无需修炼,而人族根本无法操纵灵力,何谈修炼。
赵不执意识到对方恐怕很久没有来过人间,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他想了想,娓娓道来:“人族生来灵窍不通,无法感受到天地灵气,自然,也操控不了灵力。直到三百年前,慧谷真人发现了灵脉,探索出正道的修炼之法,并号召天下有识之士,掘灵脉、修神通,到如今,天下共有九大仙门,各自镇守一方灵脉,百姓对仙门之中的修行之人,统称为仙人。”
听到这里,阿渡才明白自己之前想岔了,原来人族如今已经能够掌握天地灵通,所谓修仙,即是由人向神的一种修炼。
那么,她在酒楼遇见的两个人,恐怕也是修仙之人,未必与岐渊有什么关联。
不,不对。
若真无关联,他们为什么要跑?
阿渡却没想到,哪怕是修仙之人,对上神女也毫无胜算,打不过,岂有不跑之理?她百思不得其解,随口问道:“这么说,你也是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