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不出什么端倪,启唇说道:“你猜对了。”
敷衍的回答一嘴带过刚才的话题,只差把“我对这个话题没兴趣,别烦我”写在脸上传达给好奇心旺盛的堂妹。
周绮汋“切”了一声,刚想奋起回怼,就看见对她不耐烦的哥哥转头看向明宜:“给你的腕表怎么没戴?”
……敢情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不想和她讲话。
明宜没想到话题一下转到她这儿,愣了下,垂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手腕才如实回答:“昨晚洗澡之前摘下来了。”
然后就没打算戴上,看在他刚帮了自己的份上,这句话她很贴心地咽了下去。
转念一想,果然是他那晚趁自己睡着给她戴上的。
送个礼物还这么低调,她要不问他就不说了呗?八百辈子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明宜在心中如此腹诽着,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想法有种亲密的责怪,已经超越了她为两人划下的安全距离。
此时,在周闻津扣向胸口的手机屏幕上,进度条停留在一开始,视频中明宜坐在风景宜人的河边垂头画得认真,微风吹来撩起她的一缕长发,一切岁月静好。
回到别墅的明宜连阿姨端来的夜宵都没碰,直接腾腾腾上了二楼,回到卧室里拿出画稿接着坐起冷板凳。
把完成大半的纸张拿起来,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一道长长的裂痕横亘在中间,透过去还能清楚地看见雪白的天花板。
明宜的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苦了下来。
她恨熊孩子。
叹了口气,心下一狠,捏着纸的手微微用力,目光落在一旁的纸团上,没想到这张也落得了和其他废纸一样的下场,她满心以为它会变成一张惊艳四座的剪纸的。
可惜灵感再好,也有了缺陷,不再完美。
就在这时,头顶灯光一暗,接着手上一空,那张险些被揉成团的半成品画作就这么被抽走,落在了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高大清俊男人手上。
周闻津捏着纸在眼前打量了几眼,目光落在那道裂痕上几秒,接着将其放在书桌上,连带的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明宜竖着眉瞪眼瞧他。
周闻津放稳碗后抽回手,回头朝门口抬抬下巴:“你没关门。”
明宜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忙着看画,进来后门也顾不上关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气焰弱了些,可她还是嘴硬地不服软:“那你也得敲门,这儿是我的地盘。”
像是守护领地的小兽,一份一寸都要分得清清楚楚。
像是被她幼稚较真的样子逗笑,周闻津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好,我下次记得。”
说着又补了句:“这房子里都是你的地盘。”
好像在说别耍脾气了,都让给你。
怎么像在哄孩子……这让明宜感到一股拳头打在棉花上的不满和无力。
正当她气闷之时,周闻津的目光落在那幅破损的画上,挑挑眉:”怎么不继续画下去?”他刚才看她是打算直接毁掉。
倒是下得去狠心。
明宜给他一个关怀弱智的眼神:“都破了还怎么画?”说着伸手把馄饨拖过来,舀了一个送进嘴里。
“破了也可以画。”男人低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只要你觉得值得。”
明宜咽下嘴里的食物,叹了口气:“可它已经不完美了。”天知道她竟然有一天会和周闻津在一起讨论艺术上的事情,明明几天前他们还在互坑。
“完美不能作为衡量好坏的标准,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你……”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枪突然哑了火。
他看到明宜在抬头看着他,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紧锁着他的脸。
“你早点休息。”他接着说道,无缝衔接了刚才的话。
明宜的目光追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暗痕。
她总觉得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周闻津阖上门,站在门口良久,直到抬手缓缓抚上光滑的右眼角,像是摸着曾经存在的某样东西,接着闭上眼睛。
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你看我不是也不完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