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在孱陵过的夜。 确切的说,刘备带兵在孱陵的孙夫人府中过的夜。 府内刘备的亲卫和孙夫人的女兵亲卫间剑拔弩张杀气腾腾 仆人们都目不斜视噤若寒蝉。 但同时心里也好奇:能让向来待人和气的刘荆州如此阵仗,这孙夫人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按着刘荆州的指示,几名下人搬来一桌两椅,并温上一坛酒。 挥挥手示意满脸紧张的下人们退下,几个佣仆如蒙大赦,顺便关好了院门。 大大方方坐下,星月寂寥还有寒风飘荡,刘备倒满一杯举起来道: “夫人,今日我们便来一个单刀会如何?” “你们退开!”一声娇叱让女兵亲卫退开来,孙夫人同样大大方方坐下。 哼了一声夺过刘备酒杯,仰头满饮,博得刘备一声喝彩:“夫人好酒兴!” 直至此时刘备才有空,第一次细细打量自己这位新夫人。 两条剑眉从眉骨落下,点入两汪带着点点绿意的眸子中。 这是和糜贞完全不同的女子,握酒杯的手上能看到被武器磨出的茧子。 确实有父兄遗风!刘备心中赞叹,并补了一句:除了孙侯。 如此勇烈之女,如能率军,合肥城下恐怕也会选择带兵反冲张辽吧? 心下摇摇头,刘备提起酒坛再次给孙夫人满上。 “夫君可是觉得我会过江寻周公瑾哭诉?” 满饮一杯的孙夫人问道。 刘备摇头:“若夫人不欲渡江,如何得知我派了二弟锁江?” 两人沉默对饮一杯。 刘备继续道:“夫人通情达理,但江东骑士良莠不齐,明日我会让二弟三弟择其中良者编入步卒。” “如既不愿意入步卒,又拒归江东,便只能就地锁拿,后一并移交孙侯。” 孙夫人攥紧了杯子,啜饮了一口道:“你我一体,夫君处理便是。” “还有一事。”刘备看着女兵侍卫道:“虎渡河造纸坊,刚好缺一批健妇……” 女兵中一个头领样的越众而出昂着头道:“我等乃是护卫女公子安危……” “至于夫人安危,陈到随我出生入死,所率亲卫犹胜曹贼虎豹骑!” 刘备大声喝断:“由陈到护卫定然万无一失!” 陈到沉默着出列,在刘备身后拄剑而立,顶盔掼甲,煞气内敛。 那女兵头领先被刘备打断又被陈到气势所夺,一时间讷讷不能言。 “嘭!”陶制酒杯在地面上四分五裂,孙夫人起身道: “夜深了,夫君何不就寝?” “酒还没饮完呢。”刘备看着地上的杯子碎片讪讪一笑。 “哦?”孙夫人嘴角挑起。 什么都没说,但这表情又仿佛都说了,刘备捏紧短刀昂头起身:“一起入寝便是!” 两人一前一后间隔三五步进入寝房关上了门。 陈到依然沉默,脚踩着酒杯碎片“咯吱”作响,拄剑站在寝房门前。 女兵们面带愤愤之色但又被陈到气势所慑,不敢说什么。 次日。 虎渡河边,关羽和雷绪两人均未披甲,如寻常老农般沿着河岸走走停停。 “子簿这一路来甚是辛苦。” 江淮民众搭起来的草棚连成一片不见边际,这光景反倒让关羽想起来了张辽。 目之所及尽为吴兵,如此依然能悍勇冲锋,难怪后世会将其列入武庙。 只是不知道在麦城落幕的自己,千秋功过究竟如何评说? “我没什么好辛苦的,最辛苦一直都是江淮人。” 雷绪雷子簿或许是因为卸掉了重担,面色虽然凄苦,但红润之色渐显。 举手指点着那片窝棚道:“初行十多万人,曹贼派于禁。臧霸、张郃、牛盖掠杀不断。” “天柱山天险也留人无数,能平安到此之人,无不损亲折戚,囫囵家庭百难存一。” “着实不易!”关羽随即不再说话。 看关羽如此,雷绪反倒是笑道: “关将军可是想征召士卒?” 不待关羽答话雷绪继续道: “五万民众中的青壮,几乎都与曹军有血海深仇,即使关将军不提,他们大多也都要去投军。” “且刘荆州仁至义尽,然五万民众不能一直靠刘荆州接济过活,投军也是养活自己和亲人的选择。” 关羽默然道:“只是听子簿说他们历苦如此,本应该得一方良田休养生息。” 雷绪大笑着打断道:“关将军说笑,天下不定,何来家安?” “不瞒子簿。”关羽也是实话实说:“我欲组建一支水师,听闻江淮民众向来擅操船,于是特来觅良兵。” 说着指着北方道:“此地向北,襄樊乃天下名关……非水师难克曹贼。” 关羽说着还卡壳了,怎么刚才仿佛看到大哥扶着腰过去了? 雷绪兴致昂然道:“既如此,绪愿将部曲皆赠与关将军!”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