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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非为夺位,而是为泄愤耳。”
李世民轻叹一口气评价了一句。
毕竟若真是理智行事,那么首先要做的定然是夺下玄武门,随后先索宫中武库,把守宫禁避免禁军聚众取甲兵。
随后再点起精兵奔袭“护佑”天子,如此则大事可定矣。
到了那时,什么武家武三思之流,解决起来还不简单?
并且再退一步,即便这李重俊真不晓事,身边跟随的四个禁军头领能不清楚玄武门重要性?
尤其那李多祚,李世民可是记得这人在神龙政变当中便是把守玄武门的。
那么解释就唯有一个:李重俊对这武三思弄权有滔天恨意,故而强令禁军头领跟随先诛仇雠,再行举事。
也就一个呼吸李世民便将此事想的明明白白。
但若是抛开这些想法,仅仅出自本心评价的话,他也忍不住道:
“杀得好!”
移天子权柄,淫后宫艳私宅,迫害老臣,凌忽东宫,任何一件事都难以忍受,最终这小子孙行事虽缺大节思量,但面对此辈国之疥癣,引刀血溅三尺,酬仇足以称快!
对于后辈将此事与玄武门之变作比,其他人皆不语以避嫌,长孙皇后倒不用计较这些,轻笑道:
“恐怕这李显朝堂内外忠义之士,皆心怀大家也。”
对此李世民轻哼一声,将皇后的这句不软不硬的赞美收下,随即思量了一下摇摇头道:
“这李显…心无远图,又不念昔日之祸,既昏且懦,妻女弄权之下,恐生不忍言之事。”
他评价自己子孙属于理所应当,而且言语之间毫不客气。
毕竟按辈分来说,这李显还当称呼他一声阿翁或者太公,只是言语不客气已经很收着了,若是这李显在面前,李世民丝毫不怀疑自己会上手交流一番。
这一刻大唐皇帝倒是有点可惜这光幕没通李显时了,不然若是能追着责骂一番,还能出一口心中恶气。
长孙皇后轻轻拍拍了夫君让其怒气稍顺,随后也是有点好奇:
“事当不至如此吧?且还有那相王…”
李世民冷笑摇摇头,对相王不评价,只是稍稍解释了一下道:
“这李重俊贵为东宫,虽非韦后嫡子,然受其亲女凌忽,已是失位。”
“既效那二圣临朝…”
想到这里李世民感觉还是有点胃疼,只觉得这群后辈没一个省心的:
“那恐怕生临朝称制之心亦理所应当,恐怕亦有效仿那武曌之梦。”
只是李世民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就凭汝辈这后宫操权不敌禁军一刀的手段,还生如此痴梦?
不过一边为武三思之死感到解气,一边李世民倒是想起来了后辈用的那个词:
“军阀…”
长孙皇后看夫君脸色有点魂不守舍,便知晓应该是心中又有许多不便说的念头,便拍拍他手背道:
“眼下先看那玄宗如何清扫不平便是。”
往昔李世民在后宫没少跟她说过这玄宗的昏庸,但此时看起来,这玄宗少时反有英主之相?
虽然武三思和武崇训被李重俊以命换命直接砍了,但是这股乱风并没有止息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
实际上在阿武倒台之后,刚刚掌政不到一个月的李显就给朝臣开了个大眼:
下诏授太平、安乐、长宁、宜城、新都、定安、金城开府之权,七位公主规格视同亲王。
开府就是说公主们可以自己任命属官,这些属官同样可以推荐给朝廷,算是标准的做官捷径。
姚崇很可能就是从李显这道诏令当中敏锐的嗅到了令人不安的气息,于是给武则天鞠了一把泪,顺利外调避开了政治风暴。
京城中武家的话事人被砍死之后元气大伤,但李显的老婆们和女儿们聚在一起很快就商量出来了新的章程:
与其出宫与人赔笑狎玩结党,直接卖官不是来钱更快?
实际上皇帝的家属们少了武家这个中间商赚差价之后,卖官这件事也干的愈发如鱼得水:
韦后负责在李显那儿巧言令色,上官婉儿负责诏书敕令的草拟,安乐公主仗着宠爱可以让李显先签字后写内容,这就是搞定了上游。
有开府之权的公主府以及韦后的妹妹、上官婉儿生母沛国夫人、尚宫柴氏、贺娄氏,女巫第五英儿、陇西夫人赵氏等等遍布长安内外,打通了下游。
在当时的长安,如果你能掏出来三十万钱,就可以拿到天子李显亲笔敕封的官表,如果你余财不多呢,花三万买个僧尼度牒免去赋税徭役,也是相当合算的。
因为这种特殊的任命状是走关系通过中书省的侧门递进去办理,而且上面的敕命批示用的是墨笔而非朱批,时人也蔑称其为“斜封官”。
李显时斜封官发放了多少已经完全不可考,仅知道的是当时吏部员外郎李朝隐是个硬汉子,一个人就拦下了1400封斜封官的敕命,然后不到一年就被安乐公主踢出长安贬官了。
另外就是李隆基开元时斜封官已经成了冗官痼疾,最终不得已采取了一刀切政策,一封诏命直接废去四千多名斜封官。
靠着这笔钱,李显的女儿们当时可称奢华之最:安乐公主和长宁公主在长安大修宫殿,规制跟皇宫差不多,为了修个假山直接侵占百姓田地,修成的假山绵延八九里,当时长安百姓出门一晃眼还以为安乐公主把华山搬过来了。
韦后干的就比较实在,只是给家族的褒德庙增加卫卒和邑户而已,不多,大概也就是二凤昭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