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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辈怎么凭空污朕清白!”
李世民睁大了眼睛,下巴上虬曲的短须都一翘一翘的,显示其主人内心很是不平静。
这一瞬间,若非是在甘露殿,若非有文武同观,若非皇后就在身旁,他真的很想跳脚骂出来。
此乃为人子的孝道,这后世懂什么!
再说了,父皇是被他尊为太上皇,又不是送去出家了,有些事又不是他能管的。
就如前年父皇以六十二岁的高龄又给他诞了第二十二弟,这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不过父皇的身体可真是…
及时刹住了脑海中有点信马由缰的想法,李世民一扭头就看到皇后笑吟吟看着他,旁边的几位旧臣虽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但脑袋皆微微朝他这边撇着,其间想法如何可见一斑。
罢了罢了,有时候听着后辈的狂悖之言…也挺无助的。
“那空中堡垒是何物?缘何还能诞稚童?”
长孙皇后的好奇发问总算是打破了这个不尴不尬的局面,也引得李世民感激回望一眼。
下次再遇到这类诬言,一定就当没看见!
“这空中堡垒,或便是那类似‘天宫’之物。”
杜如晦每每想起,便几觉有战栗之感。
地球之伟貌便已经令他心神倾倒,但想想这瑰丽之天地的幽穹之上还有一个由夏民后代所锻制的天宫漂浮其上,便尤觉不真实。
这也是此前甘露殿回放时偶有意见不一的症结所在。
褚遂良希望回放优先展示此前所错过的篇章,魏征亦是赞同,认为做事观光幕皆全须全尾为上。
杜如晦则觉得之前的都是三国旧事,在场的又不是不熟悉,哪怕多读几遍《三国志》呢?有此机会还不如多看几次那令人心神战栗的地球宇宙之景!
因此后世这般作玩笑的话,杜如晦也隐隐能品味出其中意思。
就如据河西方能入西域一般,这后世既有天宫,那天上定然也有略小一些的天宫。
飞千仞之高,自可对地面百般凌弱,就比如往下扔火药。
杜如晦的猜想博得甘露殿内的赞同,于是如尉迟敬德一般武臣便分外好奇了起来:
何时能真切一观这后辈当世的战场是何等模样?
“这兴复之机,何其繁多也。”
赵普手上有一个本子,他从后世所讲的宋史在上面大概梳理了一遍,种种事情仿照后世谈史的方法,按照时间先后罗列好。
旁边翰林医官刘翰也好奇伸过头来,看宰辅所写。
赵普也不介意,甚至还根据自己所记与刘翰大略低声讲述清楚,而种种叹息也皆毫不掩饰的告诉了对方。
若是那变法之士与当时的天子能施雷霆手段…
若是那宋金辽之议能再多多反省琢磨一二…
若是这赵构死在乱军之中,若是那岳武穆能尽抒胸中抱负,若是…
但说到最后也只是唯余空叹。
刘翰若有所思,也同样低声道:
“荀子有言,割国之锱铢以赂之,则割定而欲无厌。”
“这金虏莫不如此?”
这话引得旁边的赵匡大笑道:
“唐太宗亦说过,夷狄常怀禽兽之心,畏威而不怀德。”
“见其锱铢,必贪其斤两,而夺其钧镒。”
“吾还以为此等浅显道理人人尽知,不想今日又见一欲以德报怨的伶俐人儿!”
于是殿内人皆下意识扭头,看到了在官家身旁的那一对乌青的双眼,再顶着一个白净的光头,衬得分外滑稽,有内侍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匡负手而立,皱着眉头看着殿顶上的光幕,感觉脖子有点劳累。
于是也扭头看着刘翰询问:
“刘卿既世传医术,想来应该亦知行医用药,需锱铢必较。”
刘翰认真琢磨了一下,摇摇头道:
“药材炮制熬煮皆有损耗,倒也无需如此精细。”
赵匡顿时一窒,身后的赵匡义抓住机会很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
淡淡回头瞥了一眼让弟弟如同鸭子被扼住脖子哑口无言,赵匡缓缓道:
“…那用药若是缺了一二味药材,治病的良方便会成毒物,吾等…”
“官家。”
刘翰认真道:
“有些药方,若是差了引子也未必打紧,且如果缺了主药也至多变为废药,不至于毒杀人。”
这下刘翰心中暗叹,倒是有点羡慕后世这人人皆不讳疾忌医之景象,就连一少年亦可谈青史时漫谈医药,与现在大不同。
赵普用肩膀撞了一下刘翰递过去一個闭嘴的眼神,随即一脸如沐春风接过话题:
“官家可是,为国之事,损一锱一铢难见,然国之千里堤,便溃于这一锱一之蚁穴?”
赵匡点头大笑:
“则平懂俺。”
赵普更进一步道:
“国之财赋,锱铢皆取于民,故而皆需用于民。”
“为水利兵甲之用者,虽万贯亦嫌其少。”
“为资敌馈虏之用者,虽一分一毫亦恨其多。”
“唯愿管家不蹈南北两宋之覆辙,令华夏归一统,使后世说宋无分南北,唯有大宋。”
赵普一番话有理有据层层递进,但最后一句话顿时让赵匡有些纠结:
“我宋得此仙机,如何不能造前所未有之世,不求万世,哪怕能绵延千百年…”
赵普认真看了管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