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耳旁呼啸而过,放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黑夜仿佛天与地掉转了过来,天空漆黑一片,反倒是地面灯光如星河一般璀璨。她从天上望下去,一排排河流般交错贯通的路灯组成了一条条道路,车辆疾驰在路上,像灵活轻快的小鱼……这等景色并非平常可以看见,就像眼前这双无比巨大且有力的墨绿龙翅,翅骨之间的皮膜是半透明的绿色,仿佛有奇异的流光在其中流转。 萧星星几乎看呆了……德拉科这个雄性到底有多少东西是她不知道的?(霸总音) “你、你有翅膀?” 看她,惊讶得说话都结巴了。 “嗯。”德拉科目不斜视,回答得很干脆,“但是飞行证早在五十多年前过期,所以就再也没有飞过了。” 阻止一头龙飞上天的办法居然是因为飞行证到期……好像也挺合理的。 萧星星下意识惊叹出声:“好厉害,德拉科先生怎么什么都会。” “厉害吗?” “厉害!” 怀中少女的体温烫得几乎灼伤他,但他却一点也不舍得松开——德拉科垂头,少女像只乖巧小猫静静蜷缩在怀里,发上的头饰被风吹得叮铃作响。她不得不腾出手撩开吹乱的头发,但无论如何,另一只手总是紧紧揪着他的衣服不放。 自德拉科光明正大截人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一时脑热做出的决定即将会给他带来怎么样的后果在冰冷夜风的袭击当中他早就已经预想得到。 平静的生活被自己亲手打破,说不定往后的日子要在监狱里关到死也说不定,但要问他后不后悔—— 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但这份冲动和脑热让他久违地体会到年轻时的年少轻狂。就好似终于挣脱了长久以往的枷锁,又似往死水当中投入的一块巨石,其卷起的波涛骇浪将他从头至尾浇了个透。 曾经的老师说他的本性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孩子”,心怀远大抱负,敢做也敢当。只是可惜生错了国家,如果能到更广阔的舞台上去的话—— “抱歉。”他突然道歉,“我还没征求你的同意就私自带你走。” “你要是想要回去的话随时都可以。” “不回去。” 她紧紧揪住了他的衣服,脸也埋进胸膛里,显得声音闷闷的,“我不回去。我、我还没有和你在外面玩过。” “……”德拉科抱紧她,双翅一振,飞得更快,“好,我带你出去玩。” … 意想不到的,德拉科带她去的是游乐园,一座……已经废弃了的游乐园。 在夜幕笼罩之下,所有色彩都变成黑白色调,满地的落叶和枯木,藏在茂盛草丛中的娱乐设备也早已升满了铁锈,偌大的广场中央,一座孤零零的音乐喷泉里积满了污水,表面浮着一层青苔和垃圾,昔日活泼灵动的吉祥物雕像漆面东落一块,西掉一块,坑坑洼洼,可面上那灿烂的笑容仍旧未曾变过。 “这里是我毕业时,我们全班带着老师来这里玩了一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未将少女放下,抱着她站在温泉前观望着破落的乐园招牌和雕像,目光流露出浅浅的怀念,“我们在这里合了照,可惜照片……我没有了。” “老师……”萧星星想起在卧室里看到的那张照片,“黎光中校?” 母校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让德拉克有些意外:“你知道?不……你应该是看到那张照片了吧。” “嗯……” “黎光中校是英戈朗历史最为悠久的一所军校……但是在很久之前废校了,很快就被夷为平地,在那上面建了新的商业大楼。”平静的声音,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德拉科依旧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动作,视线的终点,依旧是那座喷泉:“估计谁也睡不到,这里居然是大家见的最后一面。” “……” 他应该……是在难过吧?萧星星悄悄拉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德拉科先生……” “抱歉,说了一些多余的话。” 指腹下的柔软让他回过神,对上少女关切的眼神,他淡淡一笑,“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梦幻岛乐园是在二十年前倒闭的,大部分设备经过长久的风吹日晒,早就被腐蚀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就连道路也被四周疯长的杂草占据,藤蔓横生,竟有些像在丛林探险的感觉。 德拉科抱着她穿梭在其中,尾巴像是第三只手,灵活又快速地斩落挡路的植物。 “对不起。”他又是一句道歉,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道歉,“我也没想到这里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估计已经没有什么能玩的了。” 但这里已经是他认知中最能让人开心的地方了。 “没关系……啊,你看!那里是不是旋转木马!”萧星星眼尖发现藏在植物当中的彩色小马,还未掉色的彩虹尖角和鬃毛在一片绿色中显得尤为明显。 这是一匹落单的木马,孤零零地立在残破的亭子里,藤蔓反而成为了让它还立在那里的力量,高高翘挺的前蹄似乎马上就要全力奔跑。 “真好呀。” “什么?” “你看这些小马,不用上班之后,气色都好了很多。” 德拉科看着明显已经开始掉漆的马头,忍俊不禁:“你说得对,小马们不用再上班了。”